“镇东侯可有派兵迹象?”
富寿再次摇摇头。
“送给齐济和哈齐查信,他们可有回复?”
富寿摇头三连!
夏明诚几乎要绝望了,以他自己并未发觉的卑微语气问:
“北拱大营赵指挥使的家眷??”
“启禀陛下,已经完全控制住了,晾他不敢乖乖守城,否则,他的儿子孙子小命不保。”
快摇成摇头玩的富寿,这下终于不摇头了,给了夏明诚一个十分肯定的答复。
夏明诚心里总算有了些许慰藉。
但就这么一个好消息完全不能抹去他心里浓浓的烦躁感,他重重揉了揉额头:
“该死的,这个所谓的神仙丸,药效是越来越虚了,完全不顶用,去,拿忘忧丸来!”
“陛下,忘忧丸在云废妃宫里……”
自从上次忘忧丸断货,夏明诚将云裳羽暴打了一顿之后,宫里头的人,聪明地从不在夏明诚面前提起她。
富寿也是如此。
但如今,自家皇帝主子面色阴郁、目光带赤,太阳穴青筋暴起,眼里血丝串连,就像一只烦躁到了极点的病虎,状态很是不好。
富寿自然又想起了曾经的忘忧之物,忘忧丸。
同样,夏明诚也想到了,他猛地起身:
“摆驾云妃宫。”
不知道是哪位先贤说的,人生就是一个圆,从出发,努力来努力去,最终又回到原点。
这句话简直是夏明诚的真实写照。
想当初,他依恋忘忧丸的忘忧效果,被断货搅得一团糟,经历了人生最灰暗的时期,后来,姜华城从祝老头手上“拿”到神仙丸的药方,可以压制一部分忘忧丸的药效,并且质量不够数量来凑。
把夏明诚拉出灰暗的深渊,享受正常的阳光雨露、美好生活。
他天天把神仙丸当饭吃,久而久之,对忘忧丸的依赖性稍微淡了些。
再后来,姜思澜怀上了“龙种”,他的心情长期处于高兴之中,也就逐渐忘了云裳羽这号人。
可惜,神仙丸的效果有限,且人体本身就有一定的耐药性,但忘忧丸的药性却是深入骨髓,会随着情绪的变化反弹。
这段时间因为皇位有可能不保的缘故,夏明诚的心情几乎差到了极点,这样一来,就更加促进了忘忧丸药性侵袭,让他格外想念,格外渴望。
再次跌入忘忧丸的深渊之中,是理所当然也是必然。
不过,不知道是老天爷对他这个真龙天子太过于眷顾,还是太过于残酷,当夏明诚踏入云妃宫索要忘忧丸时,却发现,曾经种满一园子的忘忧草,一根都不见了。
曾经美若高领之花的圣洁圣女云裳羽,成了一个疯疯癫癫的冷宫疯妇。
她披着犹如麻袋的破衣裳,一会儿哭哭啼啼,一会儿哈哈大笑,面对夏明诚和富寿的问话,理都没理半句。
夏明诚气得脸色发青,大吼:
“该死的贱人,还不速速呈上忘忧丸,朕容忍你活到现在,已经是宅心仁厚,你莫要装疯卖傻,否则,你就去和你的南越王国一同陪葬!”
“越?陪葬?”
也许是这段话中包含着两个比较刺激的字眼,云裳羽更疯癫了,张牙舞爪地大笑狂笑起来,笑得满脸都是泪:
“陪葬好啊!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大家一起陪葬吧!”
“疯妇,你……”
“你什么你?我说了,大家一起陪葬!我不是开玩笑哦!陛下,大宁最尊贵的陛下,来呀,我们一起陪葬啊!”
云裳羽尖利的声音,完全盖过了夏明城的咆哮,她越笑越大声:
“就是你!我就是要你陪葬!你说你怎么不听话勒?哥哥想要你的大宁国,你给他就是了,为什么要反抗呢?如果你乖乖给他,想吃多少忘忧丸就吃多少忘忧丸,死的时候都能笑着去地狱,多好啊!可你为什么不乖,为什么要去攻打云越?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了我的哥哥?”
“为什么?为什么?”
云裳羽疯狂的尖叫,眼泪如同泉涌一样,顶乱地撒在地上、空中。
面对如此疯癫的女人,正常人都无法交流,更何况是耐心欠费的夏明诚。
他想都没想,直接一脚踹过去。
这个动作很熟悉,甚至连云裳羽痛苦倒地的姿势,都恍若昨日。
不说一模一样,也别无二致。
唯一不同的是,上一次云裳羽身体康健,被踹了一脚,只是受伤,并不致死。
但这一次,被囚禁在冷宫半年多的云裳羽,身体早就破败不堪,且因为心上人的死亡而心存死志。
她哇地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气游若丝,面若金纸。
夏明诚犹不解气,还想抬脚继续踹。
但富寿眼疾手快抱住了他的腿:
“陛下三思啊!”
“对对对,陛下三思啊,若云废妃有个三长两短,忘忧丸就……”
一直装透明人当背景板的富海也拦在夏明诚前头,说出一番“全心全意”为夏明诚着想的话。
夏明诚一愣,立刻反应过来。
对呀!
忘忧丸是云越王室的秘药,云越王云昊天已死,王室已亡,天底下就只剩下云裳羽这唯一会制作忘忧丸的人。
把她踹死了,忘忧丸就断了传承,再也吃不着了。
所以她不能死。
甚至这个疯病都必须治好。
夏明诚大手一挥:
“来人,宣太医!”
“呵呵,晚了!”
也许是阎王爷都不想收一个疯子,就在生命之烛即将熄灭之前,云裳羽突然回光返照恢复了清明。
她不哭也不笑了,默默抹去唇边的鲜血,默默地系好破衣服的衣袋,紧接着,又用指头梳理好自己凌乱的头发,编成一支并不带好看的辫子盘在脑后。
她这一番看似正常却显得诡异的动作,让夏明诚都愣住了,皱着眉头问:
“你,你说什么晚了!”
“我说你宣太医晚了!呵呵,夏明诚,你真以为你是天子么?你真以为你能左右我的生死么?不,我的命只属于我自己,就像我的心只属于昊天哥哥一样!”
说着,云裳羽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根破簪子,拼出全身的力气,插入自己的心脏。
簪子全根没入,鲜艳的血浆汩汩涌出,迅速染红了衣裳,染红了她身下那一大块青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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