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谕就是口头命令。
密旨是皇帝对天子专属机构的命令,比如军令或暗令。
而圣旨就是正式场合所颁发的条文,也是最严肃的条文,颁发圣旨不但需要皇帝亲自盖印,还有特殊的书写格式和固定位置、字体,且一式两份。
一份发出,一份留在内阁存档备份。
所以说,假传圣旨是件高难度的技术活,仓促之间不可能完成。
但姜家蓄谋已久,内有姜思澜,外有姜华城,这父女俩合作完美造假,翰林院周正卿检查了半天,也不能一口咬定这是假的。
首先,玉印是真的。
其次,字迹也与夏明诚的手迹无差。
再次,备份也有。
虽然翰林院周正卿敢肯定,当今天子绝对不会下这么一道荒谬的圣旨,奈何他见不到天子,又找不出证据,憋屈的脸色发青。
心不甘、情不愿地跪拜在一个尚在襁褓的奶娃娃身下,这也意味着,身为一品臣子的他,拜在妖妃脚下。
然这还不是最憋屈的,最憋屈的是,当他们跪拜下去的时候,姜思澜又拿出一道圣旨,其曰:太上皇病重,由新皇临朝,鉴于新皇年幼,当由新皇生母垂帘听政……
圣子还没宣读完,众臣全都炸锅了!
“陛下,陛下!臣等请求觐见陛下!”
“陛下昨日还好好的,怎么可能突然病重?”
“好你个澜贵妃,如今帝都正处于重重包围之中,你非但不想着如何化解兵灾,反而借着皇子夺权!”
“陛下,陛下……”
御史大夫陈启是个头铁,脾气急躁,他怒目圆睁,猛地起身对着姜思澜一声怒骂:
“妖妃!你乱政祸国,牝鸡司晨,老夫第一个饶不了你!”
“饶不了我?”
姜思澜一手抱着襁褓中的皇长子,一手把玩着禁军令牌,闻言勾唇一笑,风情万种:
“陈大人,如今谁饶不了谁,莫非大人还看不明白么?”
说完,她眼神忽而一厉,冷喝道:
“新皇在此,圣旨为证,如有违令者,斩!”
一个斩字,姜思澜说得煞气十足,斩钉截铁。
威势比夏明诚在位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是的,世人总是轻视女子,但往往一旦女子发起狠来,比男子更豁得出去。
为了太后的位置,为了权势,姜思澜不介意杀几只鸡儆儆猴。
反正连皇帝她都杀了,她还有什么好怕的,在这种关键时刻,比的就是狠,比的就是豁出去。
然而,姜思澜狠,陈启也不输,他正气凛然地大声说:
“妖妃祸乱朝纲,陈某纵死不从!”
“那你就去死!”
姜思澜银牙一咬,素手一扬,之前那几个面容陌生的禁卫军飞快冲进来,把手无缚鸡之力的陈启像拎小鸡仔一样拎了出去,不多时,外面就传来一阵阵强忍着却忍不住的痛呼声。
姜思澜很聪明,她没有直接杀了陈启,而是将对方施以杖刑。
在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如果直接一刀斩首或许没那么可怕,可被当成了反面教材在众目睽睽之下打屁股,那简直是颜面尽失,顺便还丢了家族的脸,实在是太可怕。
姜思澜这么做,也是想用血淋淋的教训给众臣施压,她心里很清楚,虽然成大事者手段要狠、杀伐果断,但这些臣子不能全部杀。
最起码,杀了他们之后,朝堂上就没人帮她做事了,当太后也是一个空头太后。
而且,她需要尽快将这些人折服,定下基调,把皇长子登基这碗生米煮成熟饭。
好分出精力对付夏明昭。
甚至去救出她的父亲姜华城。
姜华城出事了。
当约定好的时间已过,父亲却迟迟不至,她就知道父亲出事了,传消息的人说,林荃已经夏明昭策反,甚至有可能会打开西城门直接放夏明昭入城。
她很明白,棘手的还在后头。
说句心里话,姜思澜很欣赏夏明昭,甚至有很长一段时间,她希望与夏明昭合作,哪怕分享权力也没什么。
可现在……
路已经走死了!
姜思澜低头看了一眼怀中酣睡的小婴儿,心里哀哀一叹。
如果这个孩子真的是从她肚子里面出来的,真的是夏明城的骨血,或许她不会失手杀了夏明诚,或许她还有希望和夏明昭谈判。
但,不是!
这个孩子不姓夏!
她眼中闪过一抹可惜,然后迅速变为狠厉。
路已经走死了,那就一条道走到黑吧!
她和夏明昭再也没有半点可以缓和的余地。
父亲姜华城不知道这一点,她也不敢告诉她的父亲,但她的心里特别特别清晰明了。
“来人!封锁宫门,立刻筹办新皇登基,所有人不许出宫,不许有异议,违者杀无赦!”
“以新皇之名拟旨,命万指挥使严守城墙,诛杀逆贼夏明昭!”
“是!”
当禁卫军领命而去,一场政变大幕缓缓拉开,谁死谁活,只看谁的手段更快,谁的心够狠了!
姜思澜挺直脊背,身着华丽裙袍,抱着浑然不知自己即将成为大宁朝皇帝的婴儿,缓缓走出大殿。
她的身后,大殿的门被士兵迅速关上,咔嚓上锁,五十余名叱咤朝堂的重臣被强制性作出选择。
皇帝登基,一般选在正午。
也就是说,这些重臣还有不到一天的时间考虑。
“妖妃!当诛!”
翰林院周正卿恶狠狠地低吼。
枢密院士大夫曹文康作为夏明诚的心腹,则悲声道:
“妖妃如此做派,难道陛下真的……”
“还有什么真的假的,陛下肯定是凶多吉少了!”
“这、这可如何是好?”
曹文康能力不强,完全是因为抱紧夏明成的大腿才爬上这个位置,因为这个位置的特殊性,平时也没少得罪同僚。
他看着仅仅关闭的殿门,想到别人也许有可能被姜家重用,而自己肯定无法改换门庭,心里慌得直颤颤,六神无主。
而平素仗着自己是皇帝的亲妹妹而飞扬跋扈的夏明蕊,从关到这个殿中到现在,一直还处于茫然状态。
直到殿门上锁发出清脆的咔嚓声,她才猛然反应过来,嚎啕大哭:
“父亲,驸马,怎么办?皇兄肯定是被害了,我们会不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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