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监察使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悯心而问,自己若是年轻二十岁,敢不敢遐想?
呃,好像也不会!
毕竟大长公主殿下太耀眼了,就像苍穹上的朝阳,又好比星空中的明月。
文人天生胆子小。
从来不敢妄想朝阳和明月。
江南监察使很是佩服这些士兵们的胆子,他们对于高高在上的大长公主敢于遐想,对于造反伐天也没有一点害怕之心,无条件地全盘信任着夏明昭,一条路走到黑。
甚至有许多士兵在路上偷偷,灭了狗皇帝之后,大长公主登基当上女皇,他们这些人就拥有了从龙之功,不求封侯拜相,但求拿着多多的赏赐,衣锦还乡。
买上上百亩田,娶个漂亮媳妇,生七八九十个儿子,聪明的让他读书,愚笨的让他种田,从此过上吃得饱、穿得暖、家里有余钱的幸福日子。
是的,这是十万大军中大多数人的想法,也是他们敢于跟随大长公主伐天的勇气所在。
不过江南监察使也知道,除了这大多数人,还有少部分人如他这般,并没有十分大的胆子,只是忠君的信仰和人生目标发生了改变。
这才臣服于大长公主的人格魅力之下。
大长公主说,君王死社稷,天子守国门,一个合格的帝王应以天下为重,君为轻。
大长公主还说,百姓对幸福生活的向往就是君王一生努力的动力,若她为君,许大宁天下宁矣,许大宁天下同矣。
江南监察使听到这样的话,热血激昂,他心想,大长公主一定要成功。
因为,在她之前,没有一个君王把天下看得比皇位还重,没有一个君王许诺天下大宁大同。若大长公主败了,他不知道自己有生之年还能不能看到希望。
江南监察使正发着呆,一个匆匆跑过的什长撞上他的肩膀,没等他反应过来,那什长直接跑了,跑到夏明昭行了个礼,大声道:
“禀告元帅,驸马爷和老将军来了!”
“快,随我一同去迎接!”
夏明昭脸上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比阳光更灿烂。
……
出了帝都城之后,绕了好几个圈,楼轶乘坐的马车才到达夏明昭驻扎的军营所在地。
因为外面不像城里面危险,所以也并不需要挤在一辆马车里,在转圈绕路的过程中,一辆马车变成了三辆。
顾家乘坐一辆,楼夫人和女儿一辆,楼轶独自一人乘坐一辆。
在即军营外等待的时候,楼轶懒洋洋地半躺在马车里,唤来楼婉问:
“婉婉,可带了胭脂水粉?”
“走的那般急,谁有空带胭脂水粉?”
楼婉被他突然唤来,还以为自家兄长伤势重了,正担心着,被他这么一问直接蒙圈。
语气非常不好:
“你要妆粉做甚!”
“你别管,快拿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随身携带着玉容粉,那可是你的心头好,命丢了都不会丢。”
“你……”
楼婉容貌精致,但皮肤却没有遗传到父亲的白皙,反而有些黄,故而她对于能遮瑕美白的玉容粉是最爱。
如今,女儿家家爱美的小心思被揭穿,楼婉恼羞成怒,掏出一小盒妆粉直接扔到自家兄长脸上。
楼轶也不生气,打开粉盒,颇为熟练地往自己脸上抹了又抹。抹完了脸,他还嫌不够,又往唇上、脖子上抹,使得本就白皙的皮肤,涂得像个死人一样。
楼婉被兄长这怪异的动作惊呆了,双手抽风一样地抖:
“你……你这是……”
“嘘~”
楼轶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喜滋滋地轻笑:
“嘿嘿,你看这样是不是显得更虚弱了!”
我看是显得更无耻了。
楼婉没眼看,拎着裙子就跳下马车,跑回了自家母亲的车上,捂脸:
我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兄长,实在是受够了!
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紧接着,便听到自家公主嫂嫂那熟悉的嗓音:
“外祖父,外祖母,婆母,婉婉~”
哈,昭昭来了!
楼轶自然也听到了,他立即摆好姿势,眼睛半睁半闭,一副虚弱至极的模样。
他以为,这招苦肉计能成功抱得美人归,甚至可以骗骗几滴美人泪。
可惜,这里除了他,还有诸多长辈,都是夏明昭许久未见且心里头关切的人。
于是,可怜装可怜的驸马爷,只能竖着耳朵隔着马车听夏明昭对顾重阳等人见礼:
“明昭不孝,让外祖和外祖母受苦了!”
“儿媳不孝,让婆母受委屈了!”
“婉婉,这段时间吓坏了吧!”
“文浩,文宇,快来让姑姑抱抱!”
夏明昭和顾家二老以及楼夫人寒暄见礼,执手相见泪眼,互诉衷肠思念,又安慰两个小侄子。
轮呀轮,轮到最后才轮到楼轶。
“你……”
夏明昭第一句话,就失声惊呼:
“汤圆你又双叒叕受伤了!脸色这么难看,谁伤的你?”
汤圆!
不知怎么的,听到这个久违的称呼,楼轶的心剧烈地砰砰直跳,这让他况喜得差点装不下去。
楼婉在旁边看着他这傻样子,又忍不住捂脸,自家兄长实在是不知怎么说才好,居然沦落到卖惨博同情的地步了。
真是浪费了他那张好看的脸。
不过,到底是兄妹,楼婉没舍得拆穿他,还是帮忙描补:
“嫂嫂,兄长在路上遇刺后又染上暑热,一路上奔波劳累自然脸色不太好,不如,咱们先进去,让兄长好好歇息!”
“对!对,咱们先进去!”
夏明昭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善于关心丈夫的好妻子,虚心接受了小姑子的建议。
见楼轶虚弱得脸上白得没一丝血色,连说话都不会说了,夏明昭打心眼里心疼,果断下令:
“来人,抬驸马进大帐歇息,唤军医好生照料!”
抬???
楼轶愕然:我的演技有那么好?装的有那么弱不?需要用抬的!
不,我要公主抱啊!
可惜,没等他开口抗议,几个人高马大的士兵已经手脚麻利地将楼轶抱下马车,像抬重残人士一样,将他抬进了军营。
潇洒走一圈!
捂脸,捂脸。
元帅的中军大帐在军营的最中央,也就是说,咱们的驸马爷被抬着,享受了一路将士们好奇的目光。
真是糗到家了。
超大型社死现场。
没办法,他只能闭上眼睛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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