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不能死!
不能让别人知道是我杀了夏明诚,不,准确说来,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夏明诚死了!
必须等到皇长子继位之后,才能宣布夏明诚的死讯!
反应过来的姜思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换上一身衣裳,仔仔细细梳洗一番,又从柜子的夹层中掏出一个纸包。
这才关上寝室的门,装作没事人一样,唤来富寿:
“富寿总管,陛下醉了,今晚歇在观澜宫。”
“奴才遵命!”
夏明成来之前确实喝了酒,且富寿知道夏明诚是个什么德行,大白天的宠幸妃子,是他能干出来的事。
君不见澜贵妃衣服都换了,头发也重梳了,脸上红光满面,一看就是被滋润过。
故而,富寿没多想,便在偏殿坐下,准备休息一会儿,等皇上醒了再贴身伺候。
他坐下没多久,姜思澜亲自端来了一盅冰碗,细细碎碎的冰块上放着各种果子和羊乳,颜色七彩,寒气直冒,一看就非常解暑。
富寿感激涕零地接过,开开心心吃了起来,结果……
一碗冰碗没吃完,人就倒下了。
富寿会武,姜思澜用无色无味的迷药把他放倒后,怕他醒过来,又故伎重施,抽出簪子一动猛刺,直到摸不着他的鼻息脉搏,才放下心来。
接着,姜思澜唤来暗卫,封锁观澜宫、清理尸首、打扫凶杀现场、掩盖消息。
暗卫是姜华城一手培养出来的工具人,自然对姜思澜言听计从。
于是,姜思澜暂时压下了消息,除了有限的几个暗卫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躺在床上休息的皇帝,已经是具尸体了。
连姜思澜最信任的心腹宫女,都被厄令不许进入寝宫一步。
而且,为了不会让人怀疑,姜思澜一晚上都守在床边,营造出皇上和贵妃双栖而眠的假象。
处理这些事的时候,姜思澜冷静冷酷、理智果断、手段娴熟。
但她终归是个女人。
亲手杀死的人是和她同床共枕十余年的夫君。
守着床上硬邦邦的尸体,她也会怕,也会后悔,还会胡思乱想。
现在见到自己最大的靠山来了,自然而然崩溃大哭。
我这女儿真是勇啊!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当年我弒君杀先太子的时候,都只敢耍阴谋手段或下些慢性毒药。
女儿倒好,直接干了,还一下送走了俩!
姜华城听姜思澜说完来龙去脉,只觉得脑袋一阵眩晕。
当然,关于皇长子的事,姜思澜没敢对她父亲说,只含糊其词说夏明成跟她吵架,掐她脖子,她反抗的时候,才不小心下了重手,导致夏明成身死。
姜华城也万万没想到,女儿不但勇,还超有心机,都这个时候了,都还瞒着最重要的一个秘密。
他在想。
也许这就是天意吧!
踏出最关键一步,足以改变大宁全盘棋势的这一步,竟是自己的女儿,在如此突然的情况下,推动的。
虽然他打心眼里认为夏明诚死的这个时机太早了,但他也不好苛责女儿。
毕竟昨天那个情况,不是女儿失手送走夏明诚,就是夏明诚暴露掐死女儿。
夏明城早晚得弄死,女儿却万万不能死,所以还是夏明诚去死比较好。
而且,变故发生后,女儿的紧急控场能力非常不错,尽最大限度地留出了可操作空间。
“父亲,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哭了一场,发泄了情绪,这个刚刚谋杀亲夫的女人,脸上并没有悲伤之色。
姜思澜擦干泪水,理了理凌乱的头发,沉声说:
“女儿知道玉玺放在何处,父亲,干脆我们直接拟写诏书,传位于我皇儿!”
“假拟诏书?!”
女儿真是勇啊!
先弒君,再假拟诏书!
哪一件都足够诛九族的,姜家十八代祖坟都不够刨的。
史书上那些遗臭万年的祸国毒妇,和自家这个豁出去敢不顾后果的女儿相比,简直个个都成了温柔似水的小白花。
她怎么就不是个儿子呢?
姜华城深深感叹。
他叹了一口气:
“事发突然,让为父想想……”
姜华城习惯性地坐下,刚坐下,视线正好落在床上那句新鲜的尸体上,夏明城死不瞑目地瞪着眼睛,城府深如老狐狸都忍不住毛骨悚然。
他赶紧站起来:
“这地方膈应,去偏殿谈!”
“封锁消息,你这第一步做的不错为今之计,但现下关键时期,咱们能走的路,只有两条。”
喝了一盏热茶,姜华城也思虑周全了,缓缓开了口:
“其一,假拟诏书,传位皇长子,以新皇之令柬令夏明昭退兵。”
父亲和自己所思所想一致,姜思澜心里高兴,正要说点什么,却听父亲下一秒就来了但书:
“但这条路十有捌玖走不通,夏明昭有备而来,肯定不会愿意无功而返的。皇长子不足百天,企望一个还在吃奶的小婴儿稳住我局势,恐怕是妄想。为父原本想的,是拖一拖时间,好歹等为父准备的再稳妥充分一些,皇长子再长大一些,最起码能够安安静静坐在龙椅上,再……只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来的太突然。”
“第二条路呢?”
到手的太后之位,有可能不保,姜思澜急了。姜华城深深看了女儿一眼:
“第二条路,端要看夏明昭肯不肯走了!你……你别急,先稳住宫里,封锁好消息,待为父去会会夏明昭。”
……
姜华城想见夏明昭,但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先去见覃程。
毕竟,夏明昭是标准的武将,性格直接、杀伐果断,姜华城认为自己并不属猫,一个谈不拢被夏明昭砍了,就太划不来了。
还是搞阴谋的更好相处,最起码,搞阴谋的只动脑子不动手。
曳曳烛光下,覃程脸上的微笑神情一如既往地从容,就好像一个面具在脸上戴久了,习惯了一样。
听闻姜华城求见,他稍微犹豫了一下,就独自一人接待了姜华城:
“姜相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都说狡兔三窟,覃大人这住处着实偏僻难找啊!”
姜华城不愧是老狐狸属性,明明心里火急火燎,面上依然不动如山:
“之前咱们合作愉快,老夫与覃大人一见如故,相见恨晚,特来寻大人叙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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