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志猛先是耐心勘测大森林和黑水河的地形，摸熟了地形之后才发起进攻，并在得到黑水城和红石城之后没有急于攻打凉州城，而是依托红石城的坚固城墙打起了游击战。
也许他不懂什么是农村包围城市，但他懂稳打稳扎，一块一块蚕食凉州城外的村镇。
直到确定没有威胁后，才派遣大兵发起了总攻。
镇东侯抛弃两座城池时，确实带走了城池内大量物资和百姓，可总是有那么一些脑子食古不化的人，舍不得背井离乡。
于是伤亡惨痛。
更惨的是，镇东军已经近三十年没有打过仗了，当年有过战场经验的老兵老将纷纷退伍，留下来的全是新兵蛋子。
被凶悍的东罗大军一压，被城外伤亡惨重的血腥味一吓，原本5层的战斗力立马就缩到了三层，要不是凉州城墙足够坚固，凉州已经破了。
齐济率领十万援军赶到凉州城的时候，整个凉州城已经呈现出兵荒马乱的症状，镇东军士气低迷不振。
百姓纷纷托儿带口往陇左州迁徙。
此时正值九月，地里的农作物青黄相接，显然还没有到收获的时候。
可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情况下，没有人去管，只想跑。
黑水城临近时而涨水时，落潮的黑水河和危险的大森林，本就属于流放之城，没多少农作物，人口大多数都是犯人之后。
红石城更是以矿产建城，前身是屯兵所，且到处都是废弃的矿场，人口和农作物也不多。
可凉州城不同，凉州城不但是东岳州最繁华的商业中心，同时还是东岳州最大的产粮基地，有近20万人口和万倾土地。
也就是说，一旦凉州城破，这20万人口和万顷土地的粮食都将落入东罗之手。
大宁朝这两年不是天灾就是兵祸，哪怕有顾长川种植推广的占城稻，粮食储备依旧不足，要是凉州城的粮食颗粒无收，那20万张嘴巴该靠谁养活？
谁都养不活！
齐济是个武将，但这笔账，只要是个人都会算，他第一个反应就是，不能把战场放在凉州城，因为赌不起。
刚好凉州城外也有一条河，虽然不宽，达不到天险的程度，但也还好。
而金志猛听说大宁的援军到来之后，生性谨慎的他停下了攻城，缩回了红石城，并紧急传讯，要求他的王兄增援。
至于退兵？
金志猛完全没有想过，森林这边的环境实在是太好了，在东岳人看来穷苦潦倒的黑水城，在他眼中比东罗王都更宜居。
于是，他一边守着红石城，一边求援。
这么一来，两边还没有正式开打，倒是先解了凉州城的围。
一心想打仗的谭战不干了，迫不及待地建言道：
“大宁国土神圣不可侵犯，小小东罗国怎敢踏入我大宁土地，士可忍，孰不可忍。齐元帅，我们初到，趁东罗狗还不知道虚实，正是趁其不备的大好时机，下令开战吧，我打头阵！”
镇东候被东罗打了两场，完全打怕了，只听他断然反对：
“不妥，红石城城墙坚固，地势险恶，易守难攻，强行攻打恐怕会伤亡颇大。”
“据说东罗总共才5万出头的兵力，我等可是带了10万强援，加上镇东军原有的十万兵力，足足20万大军，攻不下一个红石城？侯爷，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谭战被镇东侯这小胆子差点气笑了，他转头拉援助：
“蒋副帅，你说呢？”
蒋均实际上也没真刀真枪打过仗，但他同样不因为自己20万大军打不过5万东罗军，且谭战说的没错，兵贵神速，在东罗狗还没反应过来便攻其不备，正是好主意。
于是，蒋均赞同谭战的提议，齐济见状也没有坚持反对。
少数服从多数，故而齐济一声令下，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冲出凉州城，谭战更是亲率五千先锋，犹如一阵暴风雨般呼啸而去，马蹄声声扬起阵阵风沙漫漫。
留守凉州城的镇东侯，站在城墙上，看着那整齐的骑兵冲击阵带着粉碎一切的力量，狠狠朝红石城扑击过去。
他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实际上，金志猛已经收到消息了，并在红石城排兵布阵，做好了准备。
只是他没想到大宁军来的那么快，他更没想到，同样是大宁人，怎的镇东军像个脆皮鸭蛋一样，援军却硬的像把尖刀。
坚固的红石城城墙，在大宁先锋五千铁骑碾压下，一个冲锋就已经摇摇欲坠。
当大宁君架好攻城械备之后，不到半个时辰，城门就已经破开了。
然后，又是那五千先锋极速冲锋，如同一个尖嘴插入东罗军阵营。
东罗军没打过这种仗，更不习惯这种硬碰硬的闪电打法，猝不及防之下，必然死伤惨重。
兵贵神速，唯快不破，无坚不摧。
金志猛握紧缰绳，瞳眸紧缩，眼睁睁看着己方勇猛的儿郎被敌军一窝蜂涌上，瞬间淹没不见，他的心头在滴血。
怎么那么快？
怎么那么惨？
这就是大宁精锐的实力吗？
撤不撤？
两方交战，最忌将领畏怯怕死退缩。
一旦你退，对方大军必会追击。
五千先锋军看起来威力惊人，但只要东罗军不惧牺牲，以人海战术将大龄的先锋军和后备役分割开来，终能熬死先锋铁踦，届时便可以城墙之依托固守，并反向收割对方的性命，也不是不可能。
但不是每个将领都能忍心以牺牲换取胜利的机会，尤其是东罗人口本身就不多，死一个少一个，没死一个都心疼。
之前掠夺两座城池的财富，已经送回了东罗国，金志猛心生退意。
因为，若手下士兵损失太多，他根本无法向王兄交待，界时原本立功的他，不但无功，反而有过！
可把肥美的两座城池拱手让人，他又舍不得。
他死死握着拳头，心里犹豫不决，这时谭战纵马急冲过来，高高举起大刀，刀未近身，就有逼人的寒气刮在脸上生疼。
金志猛瞳孔猛然一缩，回身一把揪起身旁的副将相档，同时厉声嘶吼道：
“撤，快撤！”
然而已经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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