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将她们遣走就是了,百户何必再费心神?”张平川有些不理解顾槿想做什么,或者说他对那些女子并没有什么共情。
顾槿笑笑,没再说话,转而先让张平川协助军需官统计伤退的士兵情况,为下一步做准备,而她自己则又去了一趟安置女子的客栈,准备重新一个一个面谈。
好在会面结果还不错,顾槿见到的第一个小姑娘就是愿意留下种地的。“婢子从小就在村里长大,做惯了地里的活计,并没有什么不愿。”
一听这话,桃子先前给顾槿惹起的火气可算平顺了些,顾槿轻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军爷唤婢子春娘就好。”
“春娘不必唤自己‘婢子’,你们都是好女孩,后面将军会安排人来为你们办理户书身籍,以后你们都是良家女子。”想了想,顾槿又问了一句:“先前来也忘了问你们,愿不愿意回乡去,军中会给你们一些路费的。”
没想到春娘却突然红了眼眶:“我们这样的人,回家去能做什么呢?只会遭人嫌弃说嘴,还要连累父母遭人唾骂。婢子被抓来几年,兄弟都成了家,回去更是没个能安稳度日的地方。”
一听这话,顾槿很是难过,她想伸出手拍拍哭泣的姑娘,却顾及自己的男儿装扮,不好毛手毛脚的。
伸出的手在空中尴尬的转了一圈才收回来,顾槿只好轻声安慰:“无碍的,现在咱们擒王军定会将你们好好安置,让你们无后顾之忧。”
其实每一次要安置这些姑娘,上面的将军都会安排人来劝这些她们自行离开,说白了,哪怕一人出个一两银子的遣散费都比这样费心安置来得方便。
可一旦离开群体,姑娘们知道自己的处境只会更加艰难,所以每次愿意走的姑娘真不多。
顾槿突然感觉自己任务很重,这边的安置任务不同于渝州,最主要就是缺少凝聚力和共同目标。
好在春娘的话让顾槿也有了底气,后面跟其他人的谈话也很顺利,不是所有人都跟桃子一般。令顾槿惊喜的是,后面统计出来愿意去种地的居然有十数人,如此一来,一下子就能安排好三分之一的人,
直到嗓子冒了烟,顾槿才拖着一身疲惫回到住处,现在还没想好能安排剩下的人去做什么,可是拖得越久越不好,尤其是最先从申城过来的姑娘们,已经等了太久的消息,很多人都开始浮躁起来。
而今日还有练字任务没有完成,顾槿心不在焉的铺开了笔墨。她现在已经练完了笔画,开始正式写‘永’字了 。
看着顾槿交过来的一张大字,陆庭川有些无语,冷冷的说:“不想写就别写,这么敷衍干嘛?越写越不像样子。”
瞄了一眼自己写的东西,练字时也的确有些心不在焉,再听陆庭川的批评,顾槿突然有一种浪费纸墨的罪恶感。她低声说:“那我重新练练。”
字迹最能反应一个人在书写时的心境,陆庭川自然也看出顾槿心绪不宁:“何事让你如此困扰?原先安置角营女子的主意可是你想出来的,遇到难题了?”
想到今天的桃子和后面找过的樱子,顾槿情绪有些低沉:“我不明白,她们中有的人为何就这么甘愿作为一个工具去依附男人?”
“总有这样的人,你改变不了。你一直洒脱,怎会连这个都想不明白?”陆庭川看着低落的顾槿,突然想到了什么:“你不是在烦扰她们不愿干活,你是担心这样的人会影响其他人的想法?”
“嗯。”
“心智不坚之人,也确实会被影响甚至被说服。你把影响之人请走不就可以了?剩下的该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
“请走?可是她们这样,能去哪里?还不是······”顾槿没再说下去,她们就算不留在军营,也会去同样性质的地方,看桃子那种态度,简直拦都拦不住。
话虽如此,只是顾槿内心深处还是想试试,万一人能拉回来呢?没有再与陆庭川继续说下去,她告退回来,一边练字一边想对策,这一夜又熬到很晚。
第二日一早,顾槿又浑身打了鸡血一般出门了,既然有一批人有了着落,那当然是能安排一批是一批。所以这回不用军中拨什么铺面宿舍,顾槿打算去要地。
土地这个事儿吧,军需官说了还真不算,得找说得上话的,比如陆庭川。
“你还真实······越要越大。”陆庭川有些无奈,其实这个事情他也不敢直接打包票,只能先问:“你有什么打算?”
“种药材、种菜。”
陆庭川看着昨夜顾槿耐着性子重新写的字,总算满意了一些,一面说道:“昨日不是还说她们有人不愿干活,你这法子估计不太行。”
“将军,我知道这事不易,只求能找一块好地。这回不像在渝州,我不打算将所有人都安排去种地,所以只需五十亩左右的地就行。”
“就行?”陆庭川好笑:“你觉得开耕好的五十亩良田很少吗?”
“呃······四十八亩?”
看顾槿这讨价还价的样子,陆庭川大手一挥:“五十亩就五十亩,我知你是个有谱的,不管是蔬菜还是药材都往军营供应吧?”
顾槿嘿嘿一笑:“将军果然才智过人。”
陆庭川笑笑,放下了手中的文书又问:“想了几日,可有什么打算?”
“既然无法组织起来统一安置,那就化整为零,分别安排。如果加上伤退士兵的帮助,十数人捯饬五十亩土地还是可以的。”
“五十亩地辟出二十亩来做蔬菜基地,到时候供应许州附近几个县的驻军应该也够了,其他的全部种植草乌。”
陆庭川不解:“草乌不是剧毒之物?”
“生食当然不可,炮制后便是抗炎祛风、麻醉镇痛的良药。更何况,既是毒,便也有毒的用法······”
想到曾经自己挨了那沾毒药的刀子,陆庭川点点头,又问:“你也说了,这只能安排到十余人罢了,剩下的当如何?况且,三十亩地出产的药材,能有多大点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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