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开拔的日子转天就到,也不知老天是不是也感念于战士们行路艰难,出发这日特意安排了个暖阳高照、万里无云的好天气。
为了送大军出征,顾槿昨晚还是回到军帐这边休息,一大早就带着留守的人马帮着一起拆撤帐篷,忙得不亦乐乎。
陆庭川要整军,要统筹协调一应事务,直到出发前都没来得及跟顾槿说上一句话。
“启程!”
随着他一声令下,启程的令声也由百户一段一段往后面的队伍传去。顾槿只来得及嘱托钱多张平川他们一句“听从调遣,保护好自己”,大军便已经向前开动。
“顾将军知道跟手下人嘱托一两句,却不知道跟我告个别?”
顾槿回过头一看,陆庭川并没有走到队伍最前面,不是何时过来了。
少年眼中似乎有说不完的情绪,出征在即,他们却有一段话谁也没来得及张口说。
顾槿紧抿着唇角,一时不知该对陆庭川说什么。突然,她三两步上前,也不管周围还有不断走过的战士,一把抱住陆庭川,只在他耳边留下一句“平安回来”,便松开了手。
只是她想松开,陆庭川可不愿意,一下子将她抱紧。这个怀抱将他的心装满了,顾槿愿他平安,他何尝又放心得下守城的她?
“大军一走,冀州就是漓帝眼中垂涎欲滴的肉,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我知道,不要担心。”
轻叹一口气,陆庭川终究是松开了抱着顾槿的手,最后看着她的眼睛,轻轻说了句:“等我回来。”
“好。”
少年驾马远去,耳边开始传来战士们好事的呼闹声,顾槿此刻也没心思和他们嬉皮笑脸的玩闹了,只折回营中带着战士们进行最后的撤营收尾工作。
腊月十二,长安城内的行宫里,漓帝也收到了留在冀州的叛军主部开拔的消息。
“哼,胃口真大,齐鲁有十万驻军,也不怕撑破了肚皮。”
窗外寒风凌冽,烧着地龙的屋子却暖香四溢。旁边立着的内侍不敢说话,半晌才听到皇帝沙哑的声音响起:“去吧江玉霄叫来。”
皇帝宣召,江玉霄不敢耽搁,马不停蹄赶过来,在隔间散了一身寒气才敢进屋。
“微臣参见皇上。”
皇帝抬抬手,示意内侍将他扶起,“赐座。”
还不等江玉霄谢恩,他便有些急不可耐地说道:“叛军撤走了在冀州的人马,你可有把握拿下?”
这个消息江玉霄还未收到,骤然一听,他也有些诧异,皇上知道此事最先宣召的居然不是许厉那把老骨头?因为不知情形,他也不敢贸然开口,只道:“还请陛下恕罪,微臣不知守军情况,不敢托大夸下海口。”
别的不说,明明江玉霄一直在排除异己、谋夺兵权,在皇帝面前却装得极为老实。早年漓帝为了分化夏赢风手中的兵权,提拔了许厉、陈瀚铭等好些人出来,事实证明却都是些废物。
而那许厉没有本事便也算了,这几年还仗着皇帝的信任上蹿下跳得厉害,渐渐目中无人起来,得罪了不少人。听多了下面针对许厉那一份份“功高震主”“欺上压下”“结党营私”的弹劾,又有贵妃偶尔提起娘家子侄江玉霄,皇帝的心便也渐渐偏了。
此时江玉霄不知内情才是合理的,他手下毕竟只领着一万人,还接触不到第一手的军事情报。漓帝朗声一笑,毫不吝啬地将手中的情报传给江玉霄看。
“守军万数,领将顾槿。”
“玉霄啊,你可听过这顾槿的名姓?”
江玉霄摇头苦笑:“这叛军队里混乱不堪,今天提拔个明威将军,明日提拔个明远将军,前两年有个陆庭川异军突起,勇猛异常,这个顾槿,微臣着实没听过。”
“哼,就是这个竖子,坏了朕在冀州的辛苦布置。”漓帝声音阴恻,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冀州的愚民称他为神医,在城中吹捧得厉害。偏那陆庭川在时,将冀州清理得干净,这个顾槿有何本事,却是再探听不到。”
“玉霄啊,朕知道你一直想建功立业,如今机会就在眼前,朕给你三万人马,你可有把握将冀州和京给朕夺回来?”
机会来了!江玉霄心中一凛,激动万分。他等了这么久,跟许厉耗了那么久,如今终于等到作为主将领兵出征的机会了,再不用听那老家伙冷言冷语、呼来喝去。
他按下心头的激荡,朝皇帝行大礼,高声道:“微臣定不辱命!”
漓廷那边的风风雨雨顾槿是不知道的,陆庭川带队开拔后,顾槿在冀州快忙疯了。
即便之前陆庭川和刘方磊都给顾槿指点过布防重点,可顾槿对这边的一切事务都不熟悉,手底下的兵也不是登时就能上战场的。
她一面要研究冀州的地形地势,一面还要盯着教头训练新兵,同时还要兼顾城中各种物资的调遣分配,为之后的守城做准备。
就像刚刚学会走路的孩子,现在要他学会在黑夜中奔跑。顾槿肩负着巨大的压力,一切都是摸索着来,又不敢行差踏错一步,每下一个军令都要经过无数遍的揣摩。
好在陆庭川走之前就已经封闭了北边和西边的所有出口路线,将冀州围得跟个铁桶一般,对于现在顾东就顾不到西的顾槿来说,多少也减轻了一些压力。
但是这两个方向的防务不是说封好了就万事大吉的,顾槿决定去实地探查一番,才好根据当地的情况安排适合的布防人数。
趁着新兵和探亲回归的战士还在训练的功夫,顾槿选了一千会骑马的人手,一人两骑,踏上了去冀州西部的路。因为心疼小白龙年纪小,顾槿舍不得让它长途奔波,便挑了一匹健壮的成年大马换乘。
到这个时刻,她才无比庆幸陆庭川的远见,要不是他让自己学会骑除了小白龙以外的坐骑,现在真就得抓瞎了。
一想到陆庭川,顾槿的心不自觉又飞到了那边去,也不知他们一路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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