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不好吗?死什么死。姜平老前辈和若渝兄还在等着你回家呢。”
搞清楚了那毒药的来龙去脉,也得知了姜云远在这件事中扮演的角色,顾槿整个人都轻松下来。既然姜云远为人和身份上都没有问题,那这个人,没准就能留在军中为擒王军效命。
姜云远的本事,称一句制药天才也不为过。若是擒王军能得他相助制药,光是那个止血药丸就能挽救无数将士的性命。
一提起老父和儿子,姜云远就有了话头:“说来,那日一见到顾将军针灸的手法,我就觉得很是熟悉。少时我学不会看诊,父亲就打算让我专研针灸,可我还是学不利索。”
怪不得那日向来进退得宜的云大夫,会如此急切让顾槿演示针灸的手法。回忆起和姜平姜若渝两爷孙相处的时日,顾槿也颇为感慨:“姜老前辈公道无私,竟是把家传绝学都教给我了。”
姜云远却一本正经道:“顾大夫值得。若是没有顾大夫舍命相救,冀州之乱,迟早祸及天下,而我也将永负罪恶,入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念及当初姜平不远千里送来的药方,顾槿摇头道:“功劳不在我,我入冀州之前,是姜老前辈用信鸽和加急的快马,多路千里送来了解药方子。要是没有那个对症的方子,冀州之危可不容易那么快就解决了。说来,这也是姜大夫你的功劳。”
姜云远摇头苦笑:“漓帝盯得紧,我只来得及送出毒方而已。”
“这便很伟大了。”顾槿给姜云远茶碗里续上水,又接着道:“留下来吧,云大夫,你的本事不弱于那些坐堂看诊的大夫。擒王军中成千上万的伤员的性命,需要你的良药救助。”
其实姜云远此行主动前来坦白,是抱着必死之志的。他只是希望自己谢罪后,擒王军能看在自己几次献药的份上,能够看顾家人,不要牵累他们。
现在却得到了顾槿的劝慰和开解,想明白了一直如鲠在喉的罪恶,此时就算留在军中将救人性命当做赎罪的方法,他也不会拒绝。
于是姜云远忍住内心的激荡,连连道好:“能得顾将军赏识,是我姜云远的荣幸,还请顾将军放心,在下定当竭尽所能!”
顾槿笑笑,她发现这个姜云远很有意思,探讨医术的时候称自己为“顾大夫”,一说到军中事务,又叫自己“顾将军”。
“你不是姜云远。”顾槿很严肃嘱咐道:“你就是村里出来的赤脚游医云大夫,渝州的姜家与你没有半毛钱关系,你明白吗,云大夫?”
姜云远被顾槿的严肃看得愣怔,还是点头应是:“都听顾将军的。”
制药救人本是流芳百世的千秋之功,现在顾槿却要姜云远隐姓埋名,不能给姜家的列祖列宗宣告后辈之才,其实姜云远是有些遗憾的。
暗自叹息的功夫,又听顾槿解释道:“我不知道云大夫是如何从漓帝手中脱身的,但我却知道,那狗皇帝是一个惯会泼脏水的。”
“冀州被夏赢风老将军交到擒王军手中,漓帝不会反思,就只会发檄文痛斥怒骂。在他的子民眼中,就成了夏老前辈不知好歹、通敌叛国。”
“同样的,现在他毒害百姓的事情在擒王军辖地虽是人人皆知,可他手底下的百姓可不会知道。这个事情现在虽然被他给捂着,可纸包终究不住火,总有爆出来的一天,到时候他一定会找一个替罪羊。”
“你们姜家世代在太医院为医,要是你暴露了在擒王军中效命的行迹,不管是为了报复还是为了找人背锅,只要一被他盯上,定会往死里攀咬你们姜家。”
“是以现在你还不能将身份公之于众,不过也请云大夫放心,待天下安定,擒王军会将你们的大功昭告天下,届时你们一家的功劳一定会被世人所铭记。”
顾槿的解释姜云远无比赞同,此时也就放下了心里的芥蒂,连连感叹顾槿想得深远。
“不瞒顾将军,在漓帝那边看来,我的确是一个死人了。要是现在突然在擒王军中冒出头,没准还真会被他报复。”
说到这个,顾槿也很好奇:“云大夫是如何脱身的?”
姜云远嘿嘿一笑,略带得意的解释道:“漓帝让我配置长生药,在给他试药前,我就骗他说这药不保险,要么成仙,要么成鬼。”
“在他命我试毒时,我事先服用了致人经络麻痹抽搐的药,状若疯子吓他一吓,之后装作昏迷、人事不省,醒来又发疯,于是被他逐出行宫,扔到了乱葬岗上。”
也不知姜云远为了准备这个事情做了多少准备工作,光是听他说的奇药,顾槿就更好奇了:“以云大夫高才,怎么没配出个假死之药来,还要绕那么多弯子?”
“这个世界上,哪来的什么假死药?”姜云远摇头苦笑:“顾大夫还别说,我真试过,配出的药的确能让鸡禽闭气,可我等了一天,尸体都硬了也没等到试药的大公鸡醒来。”
顾槿朗声一笑,她就说吧,按照正常医学逻辑,根本没有什么假死药物。
要确定死亡,最直观的就是心脏停跳。可心脏要是真的停跳超过两分钟,这里可没有什么起搏器,就是大罗神仙来了都救不回来。
况且要想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假死脱身又谈何容易,就算短时间内能够闭气蒙蔽对方,只要心脏还在跳动,太医一把脉就能看出来。
顾槿思量间,姜云远起身朝她郑重行礼道:“在下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云大夫请说。”
“不知顾将军可否代我给家里送一封报平安的信,自从去年匆忙送回毒方到现在,在下到现在都没跟家里联系过。”
这话说得顾槿心念一动,往渝州送信,对啊,这么重要的事情,她竟是忙忘了!
一直以来,顾槿都能从陆庭川那里得知渝州制衣的情况,顺带也就了解了茵娘她们的消息,加上军务繁忙、战事吃紧,顾槿出来这一年多,竟是从未给茵娘送去封报平安的书信去。
思及此,顾槿也就答应了姜云远的请求,只叫他写家书来,自己到时候一块儿往南边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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