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晴风的决定虽然匆忙，管家和嬷嬷确都是得力的。等翌日一早出门时，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
虽说曹晴风安慰陆庭川，车内有取暖物件，可一路上外边的车夫和马匹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曹晴风特意吩咐，给车夫安排上厚实的棉衣、棉帽和狼皮大衣。就连拉车的两匹马，都被披上了御寒的旧羊皮。
陆庭川安排骑兵队战士护送，直到将人送出十里长亭，这才进了皇宫。
彼时景睿帝刚刚下朝，正和太子商议国事。
陆庭川是武将，本来不能，也没有必要听，却被景睿帝叫进了御书房。
“外边风大，屋子里地龙烧得旺，还是在里边等吧。你要是实在无聊，就在一旁吃茶。”
景睿帝都这么说了，陆庭川自然不会客气，在一旁边吃点心边等。
也就一盏茶的功夫，太子便告退出门。只是他走之前，还朝陆庭川打招呼：“咱们两兄弟有些日子没见了，晚上一起喝一杯？”
景睿帝撩起眼皮看了这两兄弟一眼，没说话。一个是皇储，一个是手握兵权的将军，他俩处得好，景睿帝竟然没啥意见。反而觉得，陆庭川就该成为自己儿子的助力，为大晟守好江山。
左右晚间也无事，陆庭川应下邀约，太子这才离开。
却见景睿帝丢开一本奏折，没好气道：“你娘也是，眼看没多久就要过年了，真能折腾。”
“娘她一个人待在京城，跟那些贵夫人又走不到一块儿去，想来也是待烦了。她想出去走走，那便由她去吧。”
景睿帝颔首，没有再处理奏折，反而站起身来大踏步往门外走去，朗声道：“跟我来。”
陆庭川依言跟上，没想到景睿帝径直出了宫，打马往神枢营所在的校场赶去。
直到一口大箱子被抬出来，陆庭川这才明白景睿帝此行神神秘秘是所为何事探子从漓廷军中拿回来的火器运到了。
箱子里只有两把火铳，样式与陆庭川见过的大同小异，由前膛、药室和尾鎏三部分构成。只不过材质不同，又粗竹筒变成了铜铸，且铳身更长。
单用眼睛看，其实看不出这个东西的威力。景睿帝拿起火铳预备试试效果，一招手，就有战士呈上一盒弹药。
陆庭川见状，赶忙阻拦：“陛下，火铳不稳定，臣见过这东西炸膛，还是让臣来试吧。”
景睿帝摆摆手，不甚在意道：“无妨，好久没碰这玩意儿了，朕想亲自试试。”
陆庭川还想再劝，却见景睿帝已经操作上了。
只见他手持尾鎏上安放的木柄，将火铳举起，面向远方的靶子，复接过战士递来的火折子，点燃了药室上的火门。
只间隔了两秒，“嘭”的一声巨响，填进去的弹药从前膛喷射而出，瞬间击中了远处的靶子。
即便离得远，陆庭川也确信，弹药的确击中了靶子。只是等了一会儿，报靶的战士却没有挥动旗子，对着靶子犹豫了一会儿，又叫来了自家小旗。
那小旗观察了一番，转而向景睿帝两人跑来。
陆庭川和景睿帝对视一眼，眼神中皆有疑惑。不多会儿，那小旗来到两人身边，有些为难道：
“回禀陛下、将军，击中点太散，属下不知该如何报靶。”
说完，那小旗低垂了脑袋，自觉差事办砸了，只等着上头发落 。
景睿帝却并没有责怪他，带着陆庭川亲自上前查看。
却见那木质的靶子上，靶心位置并没有被射中，但不管是内圈还是外围，都有被铁制弹珠打穿的痕迹。即便有没打穿的，弹珠也稳稳陷进了靶子里。
怪不得战士无法报靶，这一发弹药发射，铁珠竟四散开来，造成了一片的伤害效果。
如此威力，确实不是曾经的竹制火铳可以比拟的了。
陆庭川微眯了眼，斩钉截铁道：“舅舅，小槿说的没错，在咱们必须尽快建起一支火器队伍。”
景睿帝面上也是一片冷肃，亲眼见识过改良火铳的威力，原本还心有轻视的他再不敢放松警惕。
曾经他们见识过的火铳，的确有填弹时间长的弊端，弹药发射的速度完全比不上一个优秀的弓箭手连发。
可是现在，从点燃火门到发射弹药，比弓箭手瞄准速度更快。
靶心没有射中，说明这个东西准头还是有短板，可问题在于，一发弹药就能造成成片的攻击，它压根就不需要费力瞄准。
一旦面对战场上的密集目标，这个东西立马就能给递给造成巨大伤害。
景睿帝沉默片刻，立马转身往回走，一边吩咐小旗：“去寻一头猪来。”
木质的死靶子终究看不出来弹药打在人身上的威力，景睿帝想试试击中活物的效果。
在等待活物运来的过程中，陆庭川也没闲着，又用三十米、六十米和七十米的靶子分别试验弹珠击中的效果。同时也看看连续发射的时间间隔。
毫无疑问，三十米远的木质靶子全被射穿，六十米也被射穿半数。景睿帝没有再亲自试验，只是越看脸色就越沉。
等到猪被绑运来时，景睿帝再次拿起了一柄火铳：“松开，让它跑。”
景睿帝和陆庭川是连野猪都能击杀的人，自然不会觉得家猪有什么攻击力。战士依言将猪放开，景睿帝向陆庭川使了个眼色，陆庭川了然，先点燃了自己手里的火铳。
又是“嘭”的一声巨响，本就受惊的猪再次受到惊吓，发狂朝两人奔来。
景睿帝手中的火铳一直跟着胖猪的移动而瞄准，感觉差不多时，毫不犹豫点燃了火门。
弹珠朝胖猪激射而去，只听一声嘶叫，那正在奔跑的猪中了弹。摇摇晃晃又跑了几步，最终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景睿帝咬了咬牙，再次沉声吩咐：“去把封存的缉甲找来。”缉甲，就是曾经李韩设计出来的“防弹衣”。
再一次的试验后，盒中的弹药已经用完了。景睿帝和陆庭川看着被洞穿的缉甲，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半晌，景睿帝道：“立即召集工匠，照着这两柄火铳，尽快把东西造出来，越多越好！”
仔细一听，他的声音中，还带着一丝轻敌的后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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