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姜云远曾经说过，他埋下的陈芥菜卤是按照书上记载所弄，可是因为掩埋时间短暂的缘故，开出来的东西跟正宗的陈芥菜卤完全不是一回事。
坛子里面，一眼望去满是青绿霉毛，仔细一闻还有一股霉臭的味道。
看着坛子里的东西，姜云远苦笑一声：“看来啊，还是失败了。”
“不，没有！”顾槿的语气比先前看见正宗的陈芥菜卤还要激动三分：
“这就是青霉菌，只不过是霉毛还没有消散下去。可只要将青霉素一提纯出来，药效只会比陈芥菜卤更好！”
“青霉素？这是何物？”
这个词，姜云远听着感觉着实生辟，忍不住问了一句。
顾槿脸上的喜意甚至都掩藏不住，她指着那些青绿霉毛道：
“青霉素也就是我先前跟姜叔提到过的青霉菌，就是从这些霉毛里面提纯出来的东西，能够医治各种细菌感染炎症。”
“有了这个东西，就不用再担心战士们因为各种刀枪伤口感染而导致好肉经络坏死。之后哪怕漓廷把火铳搬上战场，咱们也能有更多的可能性救回受伤战士。”
“陈芥菜卤能治肺炎、腹泻，清热化痰，可以说，这个卤汁有的功效，青霉菌都有。”
因为有了实物，这回顾槿对这些绿色霉毛的介绍比上次详细很多。姜云远喜欢研究各种偏方药物，现在顾槿神乎其神说了一通，更加安耐不住想要研究的激动心情。
“那顾大夫所说的提纯，该如何下手？”
这一问，瞬间把顾槿拉回现实。在她的世界，何必大费周章自制青霉素？什么口服的、注射的应有尽有，还都是确保有效、脱敏之后的良药。
所以，对于提纯青霉素，她还真没有全然的把握。
听姜云远这么一问，顾槿尴尬一笑：“姜叔，咱们一起试试吧。要是没有你这个制药大师帮忙，我还真没有把握······”
得亏姜云远折腾出来两坛子现成的青霉菌可供使用，顾槿按照依稀记得的步骤，先找来米磨成米浆。
动手的功夫，她跟姜云远说了一下大体步骤：
“这些米浆作为培养液植入青霉中，目的是将青霉进一步培养，整个过程需要七天。我可能无法亲自试验了。”
说道后半句，顾槿有些无奈：“只能拜托姜叔接着操作。”
涉及制药的事情，姜云远比任何时候都要认真：
“顾大夫你说，我记着。”
顾槿点点头，找来纸笔，一边写一边解释：
“青霉培养完成之后，用几层细纱布将里面的米渣过滤掉，得到的水液里面就含有青霉素。”
“之后，加入菜籽油将里面的多余的物质溶解掉，倒掉油层，只要最下面的水。”
“在水中倒入炭粉将青霉吸收进去，之后进行蒸馏处理。”一边说着，顾槿抬头扫视一圈，还真在屋内发现了姜云远用来蒸馏的器具。想来这个步骤他更为熟悉，顾槿也没有多说，接着嘱咐道：
“蒸馏的同时加入清醋，最后用碱性水冲洗······”
很多步骤的细节，顾槿讲得不是很清楚，毕竟她也只记得个大概，姜云远全程都听得很是认真。
尽管顾槿确保自己将每个步骤都写下来了，还是觉得事情有些悬。
不过，现在可不是打退堂鼓的时候，顾槿吹干纸面上的墨迹，苦笑一声道：
“事情不简单，我也没有把握。弄不出来也没关系，左右还有陈芥菜卤可以用······”
连姜云远都知道，她最后这句话只不过是安慰之语罢了。
纵使将天宁寺的陈芥菜卤全都搬空，也才多少？怕是都无法救治一个都司的伤员。
不管怎么说，顾槿提出来的青霉素一定是要好好研制的，姜云远暗自下定决心，嘴上却应和顾槿的话：
“咱们尽力一试便好。”
顾槿开始后悔当初有条件的时候没有亲手试验一番，现在真的是一知半解。本来最熟悉的药物，却成了“陌生人”。
两人又仔细商讨了很久，对于顾槿所说的步骤，姜云远每一步都要询问所要达到的效果。直到看见顾槿确实不知道了，这才打住了问话。
跟这样的“科研”人员说完话，顾槿只感觉脑瓜子嗡嗡疼，里面的东西都差不多被搬空了，都无法完全解答姜云远的问题。
等到两人结束了讨论，月亮已经挂上了枝头。到医学院的小厨房随便吃了点剩菜垫吧垫吧肚子，顾槿拖着一身疲累回了将军府。
踏进门的前一秒她还在想，已经耽搁了两天时间了，要是再不能尽快出发，就该赶不上和陆庭川汇合了。
“小槿可算回来了。”
茵娘站在廊下，看样子是一直在等待顾槿回来。
顾槿扯开一个笑来，唤了声：“姐姐。”
“累坏了吧。”茵娘快步上前，挽住顾槿的胳膊：“我给你留了饭，正在厨房热着。小槿等等，我让二丫给你端来。”
说罢，她朝小丫鬟点点头，对方了然，福了福身快步跑去。
顾槿大喇喇坐到椅子上，直到接过茵娘递来的茶水，整个人才算彻底放松下来：
“有姐姐在，真好。这家里，有了人气。”
“贫嘴！”茵娘睨了她一眼，开始说起一些趣事，希望能让顾槿听了松快松快。
看着烛光下温婉的女子，一想到她的才华，顾槿突然心念一动：
“姐姐，你去医学院教女孩们识字吧？做一个开蒙老师。”
这话听得茵娘一愣：“我？我不会医术啊。”
顾槿笑笑，把医学院的情况说了一遭，末了劝道：“我的好姐姐，以你的才华，教孩子们认字不成问题。”
说着，她话音一顿，又轻叹一声：“如果女孩们没能把握住这次机会，不能留在医学院学医，她们当中的一批人，就要去乐坊了······”
本来还想摇头的茵娘，在听到这句话后，突然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如果，能让女孩们识字改变命运，茵娘愿意。
看她这副表情，顾槿就知道事情成了，却没想到，茵娘话音一转：
“臭丫头，你是想累死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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