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的宫殿布置得很是简洁,想是来不及添置的缘故,屋内除了必要的物件,几乎没有什么装饰,与屋外的红墙金瓦形成鲜明对比。
小宴设在东暖阁,陆庭川将顾槿送到后,跟众人打了个招呼便急匆匆离开。即便来的路上他已经跟顾槿说过不要拘束,皇后娘娘和陆夫人都不会与她为难,可眼前这情形,叫顾槿怎能自在?
那边,曹沅风已经言笑晏晏地唤顾槿快些过去。顾槿只能硬着头皮,行了几步站定,却不知此时又该怎么行礼、以什么身份行礼,只能抱拳:“臣见过······”
“哎呀!”见她这样子,曹沅风急了,三两步上前将顾槿一把拉住,嫌弃道:
“先前嫂子和二姐说你客气外道,我还当她们胡说,却没想到你还真这般客气,一点都没有在军中时的爽利劲!”
顾槿扯开一个尴尬的微笑,心中哀嚎:这能一样吗?今时不同往日,曾经和曹沅风是同一帐篷里的战友,现在两人的身份可是天差地别了!
曹沅风可不管顾槿心中多纠结,她将顾槿推至桌前,又一把将她按在凳子上,递过来一双筷子,强硬地道:“吃饭!”
抬眼看看上首位置的王皇后和曹晴风,顾槿尴尬一笑,却见曹晴风将桌上的菜盘子往她这边推了推,笑道:“折腾一早上了,先吃饭吧。”
盛情难却,顾槿颇不自在地夹起离得最近的藕片,却听王皇后说:
“老曹在乾清宫设了小宴,和几个孩子一起招待李韩、徐胜达那些近臣,庭川这才匆忙过去。好在这里只有我们几个,也算清静,你便不用拘束了······”
没想到皇后还能跟她特意解释一下陆庭川的行踪,她们待自己这般亲切,顾槿突然就咽下了心中的忐忑。
要是普通的贵女,听闻皇后这么说,只会当做客气话,然后快速站起来谢恩。
可顾槿与这个时代的不同此刻便又显露出来,她朝皇后展颜一笑,轻声道了谢,大大方方吃起菜来。
天大地大,填饱肚子最大。王皇后和曹晴风她们都是苦过来的,向来奉行“能吃是福”的道理,现在见顾槿这么有吃福,心头乐呵得不行。
她们可没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几人边吃边聊,说些家长里短,更多的还是听曹沅风说起这几次她带兵上阵有多威武。不知不觉间,一顿饭都吃完了。
不知是不是陆庭川事先跟她们通过气的缘故,几人都没有提起顾槿和他的事情。这顿单纯的家宴,让顾槿吃得格外舒心。
顾槿在这个世界孤苦无依,因为有了陆庭川,现在多了几位关心自己的女性长辈,这让她心中多了一份温暖,渐渐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也会慢慢有归处的。
因为晚间皇宫里还要设大宴招待重臣及其家眷,王皇后需要布置准备,是以顾槿告辞时她们也没挽留,放她回去了。
顾槿的身份,按武将官阶,自然轮不到她去参加新朝盛宴;至于内宫宴,她亦不是贵女内眷,也不用她来。
正因为考虑到这个,王皇后才叫来顾槿小聚了片刻。
不过比起那乏味冗长的宴席,顾槿显然更喜欢留在大营中躲清闲。要说清闲也不对,她还得研究研究折子怎么写,好将医学院的事情确定下来。
一份草稿,顾槿奋笔疾书至三更天,屋外却突然传来敲门声,接着就听见陆庭川唤她:“啊槿。”
打开门,一股子酒味扑鼻而来,陆庭川整个人看上去却很清醒。他径直走进屋里,还给自己倒了杯水。
其实陆庭川在应天是有府邸的,景睿帝亏待谁都不可能亏待他这大外甥,早早就给陆庭川分好了宅子,就在皇城边上,走路过去都不用一刻钟。
七月初六曹晴风到的那日,新宅就已经开府,只是陆庭川当时正忙于军务,这几日都没回去住。
“军功册子都已经上报了,庭川哥怎么没回家?”
“我来寻点解酒药。”
顾槿点点头,转身去找药,谁知陆庭川却突然起身,从背后一把抱住她,头抵在她的肩头呢喃:“啊槿,我头好晕。”
拿药的手一顿,顾槿有些哭笑不得,还以为他酒量多好呢,竟是硬撑着罢了。
正准备说话,却听陆庭川又说:“啊槿,你身上真的好香啊······”
顾槿自认,她跟温香软玉可扯不上关系,偏那陆庭川还仔细一嗅,似乎要佐证他所说的香是真的一般。
饶是顾槿再冷静,此刻也忍不住悄悄红了脸。
任由他这么静静抱了会儿,顾槿转过身去,一抬头就看见陆庭川亮晶晶的眼神。
这个家伙,到底是装醉还是真醉?
见顾槿转过身来,陆庭川低头,正想偷袭她的脸,却被顾槿察觉到了他的意图,嘴里突然被塞进几颗药丸来。
顾槿抿嘴偷笑,又一本正经给他递来杯水:“庭川哥吃了药,便回去歇息吧。”
“我不,不回去,我头晕,要找顾大夫拿药。”
拿药跟不回去有什么关系?陆庭川的醉话说得颠三倒四,脚步却沉稳,见顾槿挣脱了怀抱,又径直朝床榻走去。
一屁股坐在床上,陆庭川还朝顾槿招手:“啊槿,别站着,过来坐。”
不等顾槿回话,他又像发现什么宝贝一般,指着墙角一口大箱子问:“这是什么?”
顾槿朝他所指的地方看去,语气有些奇怪:“只是一口箱子罢了,什么都没有。”
陆庭川才不信,昨日都没见到这个东西,还不等顾槿阻拦,他已经拉开了盖子。
入目是一副并蒂莲的绣图,昏黄的油灯映照下,那大红色的绸布看上去更加鲜艳。
“啊槿!”陆庭川语气惊喜,眼神格外明亮,“你在准备嫁妆了?”一边说着,他还一边翻开底下的喜被,又看见一幅石榴图。
没想到陆庭川动作这么快,顾槿扶额,上前盖上箱子,轻声哄道:“没有,你看错了,这只是一床红色的被子。”
陆庭川是喝醉了,又不是喝傻了,绣着并蒂莲的红色被子,那还不是喜被?
只是怕顾槿害羞,他并没有逮着继续说,又在顾槿的搀扶下乖乖躺下睡觉。
闭上眼的前一秒,他还在琢磨着,看来是该让他娘准备聘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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