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槿不会猜测皇帝的想法,不过为了能将事情争取到,她还是好生琢磨了一下,然后将当时遇到的危机着重描述了一番,这才谈到军功章的事情。
“陛下可是不知道,当时的尚义边军可谓是人心涣散、毫无斗志,那张怀安一心只想搞钱,还忽略了战士们的心里状态,想要重新聚集人心,非得为他们寻找一个共同的目标才行······”
许是听多了说书先生吹牛,顾槿说起故事来,也是一转三折,叫景睿帝听得有趣。
不过顾槿也没忘了军功章的效果才是重点,只差明明白白告诉景睿帝:
“求陛下给点银子吧,军功章真的有用!”
景睿帝何尝又不明白顾槿的小心思,不过他是真的想拉拢一下军心,便也没戳破。
按照顾槿所说,一两五钱的银子就可以造一块牌牌,比起大力下发米面粮油可要划算多了。
毕竟,要运送那些犒劳的物资当真耗时费力,这回倒是可以叫各部带回去,那下回呢?光路上就得消耗一半的粮草,犒赏成本大大增加。
打造一个银牌可就不一样了,这玩意儿小,不占地方,好运送。而且还可以在都司当地打造,打好再以皇帝的名义一发,名声有了,麻烦省了。
还有顾槿说的那个什么军人荣誉感与使命感,也都有了。
之后银牌到手,战士们想留存的就留存,过日子紧巴的,还可以熔了剪了周转。
更重要的是,因为每块牌子有耗银的定量,牌子上又刻上了战士们的名字,能在一定程度上减少军官的层层盘剥,能最大程度惠及广大士兵。
综合考虑之下,几乎是顾槿一说完,景睿帝就已经下定决心去做了。
“具体是个什么样的牌牌,你弄一个来给朕看看。”
都到了大老板看样品的环节,那事情大概就是能够确定的了。顾槿心头高兴,答应得及其爽快,甚至急吼吼就想告退去办差。
“你急什么?”景睿帝看得好笑,平时看顾槿,也不是这么毛毛躁躁的人啊,“还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去办。”
一听有任务,顾槿也静下心来,拱手行礼::“但凭陛下吩咐。”
景睿帝没说话,在桌上翻找了半天,才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让来福递给顾槿:
“顾卿,可还记得这个。”
顾槿接过一瞧,那上面的鸡爪字显得格外熟悉可不就是顾槿曾经写出来的亲笔信?
这封信,是当初顾槿在豫州开德府时所写,向当时还是大将军的景睿帝建言,请求他给予那些为了救灾捐粮捐物的商户们,一些精神或是物质上的嘉奖。
只不过当时去信之后久久没有回音,而病好之后的灾民们也凑了银子给提供帮助的商户们送去了匾额,所以顾槿也就没有再惦记这个事情。
当时景睿帝在筹备进攻齐鲁的事情,顾槿还以为这封信石沉大海,却没想到,他真的收到了。
“顾卿可不知,你的这封信,给擒王军帮了大忙。”
景睿帝这话调足了顾槿的胃口,他却顿住了,招招手让来福上前来,吩咐道:
“把今天早上刚刚上供的石榴端过来,给顾将军尝尝。”
“多谢陛下厚爱,不必费心,臣······”
顾槿话还没说完,景睿帝就摆摆手:“长者赐,不可辞。你若要随庭川叫朕一声舅舅,就不必这么客气。”
原来,卸去了帝王威仪的景睿帝,也是一个看重亲人的普通人。
陆庭川的家人,真的都很好。顾槿何其有幸,能和他们成为亲人。
景睿帝都这么说了,顾槿也就不会推辞,正好来福端来了一大筐石榴,还拿来两把小刀。
只听景睿帝轻声念叨:“这东西啊,还是自己动手吃得才有趣。吃宫人剥好的石榴籽,着实没甚滋味。”
其实顾槿很想说,陛下您不愿意吃别人剥好的,但是我愿意啊!只是这话顾槿可不敢说,她一边应道“陛下说的是”,一边笨拙的拿起一个两拳大的石榴动手。
景睿帝头也不抬,一边跟顾槿唠家常:“朕听晴风她们都叫你小槿,怎么样,会不会剥这东西?”
说着,他也抬起头来,却看见顾槿像是要杀了石榴一般,刀刀深入,石榴汁流了一手,好不狼狈。折腾半天,一个籽儿都没吃到。
景睿帝不由得大笑出声:“庭川将你夸得天上有地上没的,我还以为你这丫头多有本事,总是能处处得宜,倒是难得见你出糗。”
比起景睿帝的轻轻松松、行云流水,顾槿这回,可真是丢了丑。不过她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不会就是不会,反倒看着景睿帝的动作,虚心求教:
“定是有技巧的,还请陛下不吝赐教。”
景睿帝心情好,拿过一个新的石榴,放慢动作给顾槿演示:
“你看,把顶部划开,沿着这层筋膜划拉几刀,这不就成了?”
没有了争辩和大发雷霆,此时的景睿帝就是一位普通的长辈,顾槿几次进宫的心理阴影总算驱散了些。
原来,私下里,这高高在上的皇帝也有着平易近人的一面。
于是顾槿便也大着胆子,问起前面景睿帝没说完的话题:
“陛下先前说,这信帮了什么大忙?”
景睿帝神秘一笑,先卖了个关子:“顾爱卿觉得,你入冀州救人后,那些运进去的药材是怎么来的?”
照这么说,那些都是募来的了。怪不得呢,彼时擒王军可以说是穷困潦倒,景睿帝却有魄力拨来大批物资救人,原来是这么回事。
正琢磨的功夫,只听景睿帝又道:
“前阵子,开德知府上书,说是他们辖地有一大善人,一直以来出资修路架桥,做了不少好事,想推举他做个县丞。”
顾槿不明白他说这事儿是什么意思,便也没有发表意见,不过对于他所说的“大善人”,顾槿有点印象:
“陛下所说,可是杨老员外?当初便是他挑头,安置点才有了第一批捐赠的物资。”
“那这么说,开德知府说的是真的了。”景睿帝语气中没有什么多余情绪,紧皱的眉头却出卖了他的情绪。
“陛下可是在烦扰,该给杨员外什么样的嘉奖?”
景睿帝颔首,说道:“我大晟选拔人才,那是要看真本事的。给官,决不能开这个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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