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顾槿第一次以这样的语气请求陆庭川帮忙,他沉默片刻,直接点明了要害:
“你手下无人,怎么处理?”
说来,这件事情虽然被搁置下来,但其实也就两方面。
一方面,拿住涿鹿县令贪墨的确凿证据,上报朝廷,将他拉下来。
另一方面,在朝廷还没安排新任县令下来的时候,把方晏知举荐上去。
因为顾槿不愿意让知府介入,这才卡在了第一步。
“方晏知可用。”
当初顾槿调查方晏知情况时,陆庭川自然也接到了相应消息,对于这个人的背景,他也是了解的。
不等陆庭川询问,顾槿将方晏知这段时间的情况说了个七七八八,自然也提到了他自荐为幕僚的事情。
“我想着,既然他要投诚,便让这件事作为他的投名状,正好看看,这人到底有没有做我幕僚的那个能力。”
只思量了片刻,陆庭川便点头同意:“可以,方晏知可是在顺德等着呢?那便让他北上吧。”
顾槿也知道,其实她这个理由很是牵强,却没想到,陆庭川就这么同意了,准备好的其他说辞甚至都不需要开口。
“真、真的?”
难得看见顾槿呆愣的样子,陆庭川轻笑:“这不是正好如你所愿?怎的还不敢相信了?”
顾槿还记得,曾经方晏知因为安置壮丁的事时常与自己接触,那个时候陆庭川还看他不顺眼,这转变来得太猛,顾槿一时没反应过来。
“咱们要处理的事情越来越多,一个人很难顾及周全,阿槿,是时候培植一批你自己的亲信了。”
陆庭川一直知道,顾槿不是甘愿困于闺阁的女子,甚至于,她都不乐意待在安稳的大后方。顾槿就如那展翅雄鹰,广阔天地才是她的归属。
既然她想要飞,陆庭川便愿意给予她最大的支持。
顾槿好歹也是一个正三品武将,手下无人可用成了最大的问题。到了这一个级别,其他武将再怎么都有了自己的幕僚团。
现在顾槿自己也意识到缺人,并且愿意培养,仅此一条,陆庭川就决定给方晏知一个机会。
他真的是什么都为自己考虑好了。
顾槿感动难言,只是复杂的情绪中,还掺杂了难以言说的愧然。
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静下心来,顾槿再次问到之前的问题:
“那么,我该用什么方法撬开涿鹿县令的嘴呢?”
“拳头。”
简单的两个字,却让顾槿一愣,她没听错吧?
“不管骨头多硬的人,在生死面前,总要掂量掂量身上的秘密到底值不值得保守。”
陆庭川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淡然,仔细一想,其实也真是这样。
利诱或许能暂时让人软了膝盖,可拳头却能让趴下的人再也起不来。
“所以,我可以直接抓人来审问?”顾槿还是有些不可置信:“可是,我没有那个权限。”
“你有。”陆庭川答应得很肯定:“他贪墨的是军费,光是这一条,你作为军中的都指挥佥事就有管辖的权利。”
“况且,你想要做的不过是完善证据,又不涉及对涿鹿县令的惩处任免。犯事的是他,你又何必瞻前顾后?有问题,那就干脆长驱直入,问个清楚明白。”
“这是冀州都司。”陆庭川露出一抹玩世不恭的笑:“阿槿,这是咱们的地盘。”
“你不仅可以直接动手,就算真的出了问题,还有我兜着。”
顾槿在陆庭川的话中,感受到一丝狂妄,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好像,自己真的因为考虑得太多,错过了敲打涿鹿县令的最佳时间。
早知道可以这样,顾槿在离开之前就干脆将人抓来拷问一番。一想到这个,顾槿就想捶胸顿足。
什么暗访,什么调查,什么突破口,统统都没有直接拿人来得爽快又迅速。
陆庭川说得果然没错,自己的手段,当真是绵软。
见顾槿瞬间耷拉下来的神色,陆庭川心头好笑,轻咳一声,一本正经道:
“其实要使拳头,前提还是得拿到能够侧面佐证的证据,不然,咱们也没有动手的由头。你先拿到了后勤所的口供,这就做得很好,之后再安排拳头也算师出有名了。”
顾槿此时恨不能直接飞回去,使出雷霆手段把事情给解决了,即便有陆庭川的别样安慰,还是觉得后悔。
电话可真是个好东西,可惜顾槿没有。
顾槿来真定的任务,还是配合着陆庭川完成冀州都司的建立。距离太远,涿鹿的事情一时也无法处理,无奈,顾槿只能先暂时把贪墨的事情压在一边,安排卓然前往顺德,把安娘和方晏知接过来。
陆庭川帮顾槿将一应事务安顿完毕,又由他做东,几位久违的老熟人聚在一起吃了顿饭,之后大家便都一头扎进冀州都司的建立中去。
在顾槿回来之前,陆庭川就已经着手将都司的大致人手安排了一遭,可还是有大量职位空缺。
按照朝廷定下的地方军制,都司设正二品都指挥使一人,从二品都指挥同知两人,正三品都指挥佥事四人。
另有经历司、断事司、刑狱司三个职能机构,分别负责处理后勤军需、公文往来以及军中刑狱之事。
可是现在,四名指挥佥事中,只有顾槿一人,各司的长官也都没有选定。
而且随着他们几人的升任,下面的卫所又空缺了领头的卫指挥使。
军中上下都要经历一次大范围的调动,陆庭川对着军功册子,将以前追随的旧部都提拔了一番,甚至连闯过一次祸的千户赵涛都提上了卫指挥同知一职。
好在卫所的职权被大幅度压低,赵涛即便升任,也只是一个副手,上头又有卫指挥使压制,也没有什么机会再闯祸。
而顾槿原先的老领导王治,也升任了卫指挥佥事。
这些熟悉之人的调动还好说,关键是下边有空出大量百户千户的名额。近期都不会再起什么战事,没有了军功依据,该怎么提拔又成了一个问题。
别的事情顾槿还不敢大放厥词,可要说到这个问题,她便有话可说了:
“陆将军可是忘了,末将着急忙慌赶回涿鹿,是为了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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