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顾槿的身影出现在前院时,一下子便吸引了不少宾客的目光。
因为婚服繁重穿着不便,为了应景,顾槿便只穿了一身大红色的团蝶百花凤尾裙。
虽拆下了凤冠,她头上还带着不少发饰,面上的妆容也没卸,看上去依旧靓丽大方。
陆庭川第一时间瞧见了她,向宾客致歉,快步上走到她身边:
“可是哪里不舒服了?”
这一天折腾下来,别说负担甚重的顾槿,就连陆庭川也累得不轻。
顾槿微微摇头,笑道:“我来替夫君挡酒了。”
陆庭川还没反应过来这句话是个什么意思,顾槿便挽住了他的胳膊,又从玉竹端来的盘子中拿起酒杯,很自然地朝着先前陆庭川正敬酒的那桌客人走去。
试问从古至今,哪家送入后院的新娘子会跑出来宴客的?
顾槿这番操作着实大胆又前卫,偏她表现得相当洒脱。
对着官场上的客人,便道“今日大喜,多谢李大人和夫人赏脸捧场,忙乱招待不周,还请多多包涵”。
对着军中的兄弟,便说什么“咱们兄弟难得这么聚一次,敞开了吃喝,不说外道话。”
这么走一圈下来,除了几个吹毛求疵的人,竟没人感觉顾槿的出现不合时宜。仿佛她就该出现在这里,作为主人感谢八方来宾。
陆庭川看着自己的新娘子爽朗又大方的样子,心中涌起一种两人携手并肩的感动。顾槿也是今日婚宴的主角,他可不会说什么让人回去等着的话。
一对璧人携手穿梭在这热闹的婚宴中间,一刚一柔,看上去是那样和谐。
有恪守规矩的夫人看着他们,忍不住出言提醒曹晴风:
“殿下要不要去劝劝?”
“劝什么?”曹晴风正吩咐管家去后厨盯一盯,闻言轻笑:“我儿媳妇可是将军,也是要在场面上行走的。瞧着她这样,我才叫放心。”
换言之便是,顾槿就是这独一无二的女子,曹晴风完全尊重她施展抱负。
连人家正主婆婆都允了,也就没人会不识趣地说个什么。
顾槿说是替陆庭川挡酒,她自己也喝了不老少,最能灌的便属军中那群人。
因为离得近,郑鑫也不远千里从豫州赶来参加婚宴,相当捧场。
除了他以外,顾槿还看到不少老熟人,有她曾经的百户王治,现在已经是卫指挥使了;还有张平川、江涛和谢磊,他们几个也都成了卫指挥佥事。
只可惜,有几个兄弟却永远缺席了。
姜若渝人虽没到,却提早送来了贺礼。
钱玉巧以姐妹名义为顾槿添妆不算,在拿到自家哥哥的遗物后,也以钱多的名义为哥哥最敬重的两位将军送上了贺礼。也算代钱多见证了自家将军的婚礼。
一场宴席从黄昏开到了一更天,送走最后一位客人后,顾槿的脚步都有些晃悠。
她把脑袋靠在陆庭川肩头,语气有些懊恼:
“我这酒量真差,本来说是替你挡酒的······”
“确实挡住了。”陆庭川轻笑,将顾槿打横抱起:“要不是你在,郑鑫那几个家伙才不会这么收敛。”
顾槿傻乐一声,伸手勾住了陆庭川的脖子,顺势将头靠在了他胸膛。
两人绕过一地的狼藉朝后院走去,玉兰玉竹跟也不是,不跟也不是。
曹晴风看着两个小姑娘手足无措的样子,悄声提点了一句:
“傻愣着干什么?回去看看热水备上没有。”
终于挨上柔软的床榻,顾槿一边扫开一床的桂圆莲子花生,一边道:
“庭川哥,帮我撤一下头饰。”
“好。”
陆庭川相当享受这样的静谧时光,只是这忙帮着帮着,顾槿身上的外袍也脱得差不多了。
肌肤突然露在了外面,激起一层鸡皮疙瘩,反应过来陆庭川要做什么的顾槿酒也醒了一半,双颊突然升腾起一股驼红。
喜烛跳跃,发出轻微的“噼啪”声。屋内越安静,顾槿就越不自然。
还不等她说话,陆庭川突然捡起一本册子:“这是什么?”
顾槿打眼一瞧,可不就是她先前随手放在床边的“启蒙书。”
陆庭川随手翻开的那页,便是一幅“老树盘根”图。
不用顾槿回答,陆庭川勾起唇角一笑:“难得阿槿好学,只是这功夫招式繁多,咱们慢慢练。”
陆庭川凑得极近,低沉的嗓音撞在耳边,激得顾槿脸更红了。
眼见他还在往后翻,顾槿越发不好意思,拉住了他的手:“别看了。”
“不看怎么学?”陆庭川莫名,顿了顿,突然轻笑一声:“阿槿等不及了?”
顾槿没好气地白他一眼,后头的话语便被堵在了唇齿间。
图册不知道掉哪儿去了,呼吸交缠间,小马褂也没了。
自从不必再隐藏女儿身,有了合适的战甲后顾槿就没了束胸的必要。
为了作战和操练方便,她照着现代样式改造了衣服,跟小册子上的肚兜不一样。
陆庭川愣怔片刻,眸色渐渐加深,往后背寻找上山的路。
顾槿的背上有很多道伤口,手指拂过,传来一阵麻痒感。
都是些陈年老伤了,几道口子还是陆庭川缝上的。可此时再见伤疤,陆庭川不由得想起曾经血流如注的样子:
“得多疼啊。”
“没事。”顾槿大喇喇一笑:“这些可都是我的勋章!”
似有亲吻落下,战事一旦拉开序幕,非得分出个胜负来。
只是你来我往间,还是陆庭川技高一筹先拿下了两片高地,摘到了上面的樱桃。
一场鏖战,顾槿累得不轻,却是不服让陆庭川先攻破了城池。迷迷糊糊间,她嘴硬宣告:
“等我养足兵马,定要叫陆将军好看。”
陆庭川轻笑,沉声道了一句:“好,我等着。”
说着大手一揽,将迷瞪的顾槿箍在怀中沉沉睡去。
得亏一直有早起的习惯,虽然睡得晚,也算没有错过给曹晴风敬茶。
陆庭川倒是精神奕奕,顾槿身上有些酸痛。本想直接回去睡个回笼觉,陆庭川却把她带到了后花园。
走过一道垂花门,入目是大片的木槿花。
粉白的,紫红的,单瓣的、叠瓣的,一片一片开得正热闹。微风一吹,花枝跟着轻轻摇曳;蝴蝶成对,在上头舞动盘旋。
“庭川哥什么时候准备的?”
那一棵棵木槿花树,根枝粗壮,可不是临时移栽过来的样子。
陆庭川没有回答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也并没有告诉顾槿每一株都是他亲手栽种的,只问了一句:“喜欢吗?”
顾槿笑得眉眼弯弯:“喜欢,我也有礼物要送给你。”
穿过花丛,顾槿把陆庭川拉回房间,从妆盒中拿出一个荷包来,上头绣了一朵小小的木槿花。这是她熬了好多个晚上才学会的。
陆庭川没接荷包,反而拉过顾槿的手,在上头发现了几个针眼:“不擅长,咱就不要遭这份罪。”
不过是几个针眼,顾槿浑不在意:
“别人有的,我的夫君也要有。”
一边说着,她上前将荷包挂在陆庭川腰间。
陆庭川帮她撩起垂下的头发,心头格外满足。
何其有幸,在今后无数个朝朝暮暮,能得一人携手相行。
感谢上天,为他送来了顾槿。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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