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燕京到涿鹿并不算远,一行人打马,只花了三天就赶到了。
最可怜的还是跑去顺天给顾槿传信的小战士,跑了一路,只踏实歇了一夜,又得踏上征程。
顾槿曾准许他多休息两日,后边慢慢回来就是,小战士还拒绝了,直说无碍。
倒是安娘,不会骑马,一直都与顾槿共乘一骑。害怕小白龙闹脾气,顾槿还担忧了好一阵,却没想到小白龙对待安娘也格外亲切。
所以这匹臭脾气马,对小姑娘都没什么抵抗力?
安娘也很喜欢小白龙,考虑到它要驮着两个人,负担重些,便主动承担了喂草料、刷毛的任务,照顾得格外周到。她顶着冷风去给小白龙寻觅青草的样子,让顾槿想到了她的老战友们。
曾经,钱多也是这样,在天寒地冻中给拉运药材的马儿寻觅草根。
这么久不见,也不知道兄弟们怎么样了,顾槿突然想抽个时间去跟众人聚聚。
想归想,眼下的要事还是将贪墨的事情料理利索。
因为方晏知掌握了侧面证据,又有老李头伪造的口供,回到涿鹿的第二天,顾槿就决定贯彻陆庭川的“硬拳头”策略,带人以摧枯拉朽之势,火速将县令请到了刑房这刑房,还是涿鹿县衙的刑房。
房间昏暗,一旁架子上的刑具还有陈年血渍,顾槿看着里边的家伙什,相当好奇。
陶县令被押进来时,就看见顾槿正在把玩抽打犯人的牛皮鞭。本来还在一路叫喊“你们想造反吗”的人,瞬间就哑了声响。
原因无他,他认得顾槿。现在整个冀北,就属顾槿官最大。
“军中收粮一事,辛苦陶县令了。”
一听这话,陶县令一颗心直往下掉,刹时间,脸色都变了。
就这?还敢干这么大的贪墨事?
“啧。”顾槿大刀金马坐下来,自顾自给自己倒了杯水,用鞭子抽抽桌子,这才慢条斯理道
“说来,我还一直没有玩过鞭子,不知道这东西,打人疼不疼?”
陶县令眼皮一跳,故作镇静道:“下官不知何处招惹了顾将军,竟逼得顾将军私设刑堂,若有不妥之处,还请顾将军明示。”
果然是拳头没有挨在身上,嘴还挺硬,竟先反咬顾槿一口,给她扣上了私扣朝廷命官、私设刑堂的罪名。
这话听得顾槿差点笑出来:“县令大人,劳烦您睁大眼睛看看,这里,可全都是我的人。你说这些话,有用吗?”
陶县令本来发白的脸色此刻又白了三分,抖抖嘴唇,没敢说话。
“后勤所那边,已经招了,我知道你是和老李头串通好了的。陶大人,吞了多少银子,乖乖吐出来吧。”
顾槿的声音很是平常,听在陶县令耳中,却犹如催命符。
他只能不断否认:“我没有,我没有,是老李头陷害我的,他想找替罪羊啊大人,我是无辜的啊······”
老李头和这个陶县令当真活该是搭档,互泼脏水,生怕不能把对方拉下水。
顾槿可不耐烦听他在这求饶,轻咳一声,站起身来,又去研究怎么使用夹棍。
又是鞭子又是夹棍的,动作中的威胁之意再明显不过。可是一想到自己贪墨的数额,那可是要杀头的罪责。陶县令还是怕了,怕的是死,而不是这些刑罚。
只有抵死不认,顾槿拿不到实证,也不能把自己怎么样,能拖一日是一日。
这么想着,陶县令说出来的话,还是否认加求饶。
顾槿轻叹一声,仿佛没有了办法,吩咐卓然道:“你去,弄一盆浓盐水来,再把火盆烧上。”
没吃过猪肉还是见过猪跑的,这些常见的刑具,顾槿虽没用过,却照样知道都是怎么个用法。
趁这个功夫,顾槿又坐下来,好声好气的劝道:
“县令大人可要清醒一点,你们是如何商议、如何分账,这些口供和证据我都有。你招或不招,影响都不大。该定什么罪也还是会定,你或许还会因为包庇和拒不认罪而罪加一等······”
这些话,听在陶县令耳中,是如此熟悉。他对自己审查过的犯人不知说过多少遍,可现在,风水轮流转。他不再是说话之人,这话听起来,刺耳万分。
见他还是沉默,顾槿也不墨迹,将陶县令请上刑架,亲自将鞭子蘸了盐水后递给卓然。
人总是会对自己的身体承受能力有莫名的自信,先前还想着宁死也不松口的陶县令,才挨了两鞭子,连皮都没破,就叫着要招认。
果然,陆庭川说的没错,什么暗访调查,都没有拳头管用。
整个贪墨案其实很简单,幕后主使也就两个人,陶县令和老李头。
不管是县衙派出去的三名文书,还是后勤所的两名帐房,其实都不知情。
老李头找到陶县令,以赃款一人一半作为诱惑,拉陶县令下水。
从一开始,老李头告诉县衙派出去的几个文书的粮食价格就是一两五钱,几人只负责登记斤两和金额,不负责过银子,所以其间出现的差错,他们其实是不晓得的。
而负责过银子的,是老李头和后勤所的两人。对于那两人,他给出的粮食价格却是一两二钱。
村民前来售粮,登账的记下数量并且报出来,过钱的便直接给出银子。
老李头就在两拨人中间,上演了一出混淆视听。
“他当时说的是,冀北没有主将,这件事情没人会管。哪怕之后有将军过来,售粮的不过是些被人厌弃的战俘,没人关心他们的死活。”
“我只管安排人手将账目做平,其余的什么都不用做······”
听见陶县令这么说,顾槿再也忍不住:“陶县令,你好歹也是寒窗苦读十数年才得来今天的官位,难不成,你没长脑子?”
“你也不想想,既然你什么都不用做,那老李头为何还要跑来找你?难不成是大发善心,就为了把到手的银子分你一半?”
“陶县令啊陶县令。”顾槿摇头长叹:“你这是被人当做扰乱视线的替罪羊,还尤不自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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