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严旭的办公房门口时，顾槿听见了里面传来的讨论喧闹声：
“顾将军让人千里迢迢寻来的，就是这么个玩意儿？”
“姜大夫，你弄出来的这个，是毒物吧？”
“老夫确实听过陈芥菜卤的名头，却从未见过。老严，你见识广，你确定这个就是？”
几位军医你一言我一语，一时听不出来哪句话是谁说出来的。不过严旭的声音却格外鲜明有力：
“是这个，我年轻时去过天宁寺，见过当地百姓求取治病。”
这么说，口服青霉素，找到了！
顾槿一下子激动起来，三两步跨进办公房，见所有军医和姜云远都在，正围着桌案上的两个坛子说话。
即便心下好奇，她还是抱拳见礼：“顾槿见过各位爷爷、叔叔。”
“诶，使不得使不得，顾将军多礼了。”
顾槿笑笑，姜云远朝她招呼：“顾大夫快来瞧瞧，是这个东西吗？”
一边说着，他一边拿出个瓷碗，将坛子里的陈芥菜卤舀出来，以便看得更清楚。
其实准确来说，这东西顾槿并没有亲眼见到过，只看过几张课本上的图片罢了，也不会分辨真假。
只见那白瓷碗里，盛放着酱色卤汁一般的汤水。看上去平平无奇，就像一道卤菜，也没闻到什么刺鼻的气味。
“爷爷见过，应当就是了。”顾槿简单回了姜云远一句，竟用汤匙舀了一勺卤汁直接往嘴里喂去。
“诶，顾大夫你······”
“臭丫头，怎的这般鲁莽？”即便严旭是这群人里唯一一个见过陈芥菜卤药效的人，可见顾槿直接就往嘴里塞，还是不免担心，眼皮直跳。
不愧占了个“卤”字，一吃进嘴里，最直观的感受就是咸。许是咸味掩住了其他味道，顾槿砸吧砸吧嘴，也没感受到什么难以接受的怪味。
她喝下一口水，对严旭道：“没事的爷爷，想来不会有什么副作用，顶多就是闹个肚子。”
严旭拿她没办法，没好气地冷哼一声。顾槿笑笑，转而问姜云远：
“姜叔，来回数千里地，跑腿的人可打点好了？”
“顾大夫放心，我额外给他多加了三两银子作为酬谢。”
顾槿点点头，不怀好意朝着严旭一笑：
“作为酬谢这三两银子我出，那原本定下的八两银子工钱，爷爷给我报一下账呗。”
张口就要八两银子，严旭差点没跳起来：“毛丫头，什么时候这么铁公鸡了？”
“我给爷爷找来了学生，严院长不应该酬谢我一番吗？”
闻言，严旭原本拉长的脸瞬间柔和下来，知道顾槿不是无的放矢之人，连忙追问：“怎么说？”
趁着所有人都在，顾槿将善堂孩子入学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末了嘱咐道：
“等其他州府的孩子启程陆陆续续过来，医学院负担可就重了。还请各位爷爷叔叔辛苦一些，这段时间把场地教舍和宿舍收拾出来。”
一听会来这么多学生，众人什么都顾不上了，只余激动。别说让他们收拾下屋子，就是再盖几间房子都行。
“好啊，好啊，咱们这些老家伙，可算还有点用了。”
“这段时间你好歹还能教教学生，我可就是干瞪着眼睛，看你们热闹，完全插不上手······”
“诶老李你急什么？等三百多名学生一来，之后可有你忙的······”
顾槿含笑看着几位军医说得热闹，心下同样高兴。她太理解众人现在的激动了，见到医学院落寞无人时，那起子失落郁闷劲，想起来都堵心。
而这些一直为医学院的建设而努力的老军医们，看到空寂无人的医学院，只会更加伤心。现在压抑在心头的重石猛一挪开，众人自然有说不完的畅想。
严旭先前有了心里准备，好歹也是见惯了风浪的人，激动的情绪很快平复下来。他很快发现了问题所在：
“丫头，你的意思是，女孩儿也来？”
以为严旭会想先前两位大人一般不同意，顾槿心一沉：
“自然是。不过爷爷不用担心，在院中砌上一堵墙，男女学生分开教习便好。”
严旭轻叹一口气，语气中带上了些愁绪：
“一堵墙的事儿，我倒不是在担心这个。女孩毕竟体弱，要是突然有上战场的时候，我担心······”
先前顾槿一直在争取女孩儿入学的事情，只想着让善堂的姑娘有接受同样教育的权利，还真忽略了这个。
不是所有女孩都有上战场的勇气，顾槿也不敢为她人打包票。不过现在显然不是考虑这么远的时候，顾槿只能硬着头皮道：
“爷爷不必忧心，先让大家入学识字。咱们医学院不是还设了一个妇内科？等女孩们学成医术，总有需要她们的地方。”
还有一点顾槿没说，如果战场上真的有紧急需要，到时候不管是动员还是征召，只能看具体情况而行。
严旭自然也知道，多想无益。现在学生们甚至连字都不识，学医之旅甚至还没有起步，想之后的战场救治着实远了一些。
不过，为了做多重准备，他还是暗自琢磨着从一开始就将外伤救治的课程给安排上。
“可是顾将军。”又有一个军医忧虑道：“咱们医学院，没有女夫子。而且开蒙识字之事，我们几个老家伙，也全然没有经验啊······”
兜兜转转，又说回先前的问题。顾槿无奈，只能鼓励众人好好准备。
看大家还是一脸凝重，想了想，她又道：
“请开蒙女夫子一事，我回去想想办法。”
这话也算让他们吃了一颗定心丸，连带着觉得心头的压力都减轻了些。事情也算说得七七八八，严旭着急，直接摆开了笔墨，开始带着众人商讨接下来的安排。
见状，顾槿也不再打扰，抱起一个装着陈芥菜卤的坛子往外走：
“姜叔，借你的制药基地详谈。”
等来到姜云远的制药房后，他打开了另一个坛子给顾槿看，顾槿这才知道，为何先前会有大夫怀疑姜云远弄出来的是毒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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