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梁沐平看上了她,谢家二郎也对她痴心不改,乃至梁沐祈对梅心都很尊重。

    张为之居然对梅心没有动心。

    “你既娶了梅心姐,就该好好对她。”竹心无奈的放下手,转身在石凳上坐下,“你知道我们这叫什么吗?这叫私会,被人发现,是要活活打死的。”

    见她有所松动,张为之在竹心对面坐下,认真道:“梅心姑娘说过,只要你离开梁家,她会与我和离,我也会帮她找个——”

    “张为之。”竹心打断他的幻想。

    “嗯,我在。”张为之立刻应声,目不转睛的看着竹心,眼里有着化不开的情意。

    竹心取下帷帽,替他分析:“假如我离开了梁家,你和梅心姐和离,你再娶我为妻,这件事能瞒过梁家人吗?”

    张为之挣扎了良久道:“我会请求外放,从此不再回京。”

    “你太天真了。”竹心环顾四周,“你能来这里,是陆太傅的面子,他想提拔你,重用你,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张为之没有回话,竹心继续道:“知遇之恩,堪比父母的生养之恩,你为了我一个奴婢出身的女人,放弃你未来前程,这真的值得吗?

    你母亲含辛茹苦的浆洗衣裳,才养大你,送你去读书,熬坏了身子,如今卧床不起,你却要为了我放弃你的前程,你的母亲会怎么想?”

    张为之的脸色渐渐发白,手指控制不住的发抖。

    “梁家故旧遍布天下,但凡我的身份暴露,梁家人想到的是什么?想到的是你一介寒门子,觊觎主家的通房丫鬟,为了女人不择手段。

    这种人梁家不会赶尽杀绝,但你想留在偏远之地和我在一起,他们定不会叫你好过,丢官不说,经商不能,做工都无人敢用。

    张为之你有经天纬地之才,如今又被陆太傅看中,明年春闱之后,不说状元及第,至少是个二甲进士。

    有陆太傅引荐,将来必定入阁拜相,前途不可限量。为了我,你放弃你的前途,你的母亲,你的妻子,你的名声,值得吗?”

    竹心一句反问,压得张为之起身,连连后退。

    “可我一直喜欢的都是你!”张为之痛苦的抱头,不敢再看竹心的眼睛,“为什么梁太夫人要棒打鸳鸯,让你伺候梁世子,逼着我娶别人!”

    “因为我是生死不由己的奴婢,你是科举无人提携便永无出头之地的寒门子。”竹心站起来,戴上帷帽,对张为之道,“想要改变这一切,你必须出人头地,位极人臣,无人敢置喙你的决定,到时候,天下美人,你想要谁都可以。”

    张为之颤颤巍巍的抬头,眼神痛苦而又复杂,喃喃自语:“真的要谁都可以吗……”

    竹心没有回答他的话,甚至都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匆匆告辞:“有人来了!我得走了!”

    匆匆离开凉亭,竹心和匆匆上来的梅心汇合。

    “有人来了!我瞧着好像是方家四郎!”

    “你和张老爷上山去!他这种色中饿鬼,在京城门口就敢强抢兰心姐,要是瞧见你,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竹心推着梅心往山上走,看见张为之走出来,她揭开帷帽,冷静对着口型:“带梅心姐走!我相信你会保护好她。”

    听到下山路上传来动静,张为之也冷静下来,快步下来:“我跟我们走,我知道还有一条路下山。”

    “好。”竹心可不想在这个时候,被方四郎发现。

    要是普通下人,她还能敷衍过去,若是逼急了,她大不了杀了这人。

    偏偏出现在这里的是方四郎。

    张为之带路,梅心在中间,竹心在最后,催促前面两人别回头了。

    走到岔路口,不等张为之开口,竹心就问:“是这里吗?”

    “是,我——”

    话说到一半,竹心已经摆摆手:“你们走吧!我不会那么倒霉在遇到那头猪。”

    此时此刻,她对方四郎的厌恶达到了顶峰。

    梅心要追上去,被张为之拉住手腕:“她说的对!你必须先回去!方四郎上次强抢兰心姑娘都毫发无伤,我现在护不住你。”

    “可竹心也会被看上的,她也漂亮!”梅心心急,甩开了张为之的手。

    张为之却再次拉着她往山上走:“我先送你回去!你要是出事,她会怪我的。”

    梅心闻言,没再拖延,跟着张为之先上山去。

    走在小路上的竹心,周围再也没有动静,但她仍旧不敢放缓脚步。

    方四郎不去打猎在这里瞎转,梁沐祈万一打猎太快回来一趟,她就完蛋了。

    一时不察,脚下一滑。

    竹心滚落山坡,掉进了山沟里,手背上被枯枝划开一道伤口。

    艰难的坐起身,头顶上的斜坡上传来一道声音。

    “四爷,这是不是刚才那姑娘?”

    方四郎喘着粗气爬上来,往下面看了眼,摇头:“不是不是!两人衣裳不一样,没带帷帽呢,不过这姑娘瞧着身段不错,还受了伤,咱们不能见死不救,去,回去拿来药箱来。”

    “四爷自己去?还是小人陪您一块去吧。”小厮不想走。

    “一个受伤的娇弱姑娘,带着帷帽,指不定是哪家贵女呢。”方四郎眯起眼睛,“你回去拿药箱!爷亲自去帮她,你再顺便多叫些人来。”

    小厮明白了他的意思,有点着急:“四爷!来这里的姑娘都是达官贵人家的女眷,您可不能胡来!”

    “滚!爷的事要你管!”方四郎一脚踹开小厮,“再废话回去就割了你的舌头。”

    小厮只能转身离开。

    方四郎忙不迭顺着山坡滑下来。

    右脚肿胀得几乎动不了,竹心已经悄悄拿出银剪刀,心里不断告诉自己,是方四郎自己要找死的。

    下到山沟来的方四郎望着柔弱的竹心,理了理衣摆,清了清嗓子问:“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在下鲁国公府方四郎,敢问姑娘芳名?”

    竹心没回话,也没动,积攒着力气。

    “姑娘怎么不说话?是受了伤不能动吗?你别害怕,我来帮你。”方四郎笑眯眯的走过来,完全没注意到竹心微微动了下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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