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只说了一半就被一阵突兀的铃声给打断了。
连带着乔予桐的心里都是一阵莫名的烦躁。
但是电话是柳沁莲打过来的,迟樾看了很久,又抬头看了一眼乔予桐,终于还是接通了。
“喂,妈。”
柳沁莲的声音是压抑着紧张和慌乱的,“阿樾,你现在来医院一趟。”
迟樾听见这话心里空了一拍,明明电话里什么都没有说清楚,但还是让人没来由的惧怕。
乔予桐就站在迟樾的对面,她也清清楚楚的听见了电话里柳沁莲的声音。
和她预想的有些不一样,但是也能想象到情况有多糟,不然柳沁莲是不会把电话打给迟樾的。
而剩下的话,她应该也不用继续说下去了。
迟樾半天没有回过神来,乔予桐诺诺道:“我和你一起去。”
光是这一句话,就已经能说明所有的问题了,迟樾这么聪明,该想到的怕是早就已经想到了。
但是现在,还不是争论是非的时候。
他压着声音,“你在家休息,我自己去就行。”
语气中听不出任何的情绪,但是这样的疏离确是让乔予桐格外的心慌。
就像是昨天晚上的梦一样,那种失望的眼神,决断的神情,好像就在一点一滴上演着。
她想挽留,想解释,最终还是点点头,“好,我等你回来。”
说到最后,声音中还带着一丝丝的哽咽。
迟樾很想上前抱抱她,只是眼下没有多余的情绪去做。
他什么也没说就出门离开了。
门口的感应灯随着他身影的消失慢慢暗了下去,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阵空虚。
乔予桐终于是再也站不住,慢慢蹲下身去哭了起来,有委屈也有担心
迟樾一路上车开的飞快,所有的来电都被他给挂断了。
终于到了医院门口,他按照柳沁莲给他发的地址找了上去。
不知道是人少还是什么,走廊里的光和氛围都透着一股绝望的气息。
突然面前一个人影闪动。
他抬眼看去,是刘长风。
“迟总,这边。”
迟樾没有说话,静静跟了上去。
在刘长风的带领下,他来到了手术室的门口。
椅子上的柳沁莲脸色苍白,眼睛也是红红的。
他看着这一切,心里什么感觉都没有,即便是知道手术室里面的人是谁。
“我要个解释,应该不过分吧?”
柳沁莲抿了抿唇,拍了拍身边的位置,“阿樾,坐下来。”
迟樾僵持了大概十秒钟的时间,还是妥协坐下了。
柳沁莲没有任何的铺垫,直接就讲了起来,“你爸爸他病了,很严重的病,我一直都没有察觉,直到你和他那晚在老宅书房里谈完话,我再进去的时候,他已经晕倒在地上了,那一晚,一直在抢救”
说到这里的时候,迟樾神色终于一动,他不是没察觉到迟怀文的异常,只是那一瞬间的怒火远大于那些反常。
“如果不想让我知道的话,就一直瞒下去好了,为什么现在又把我叫过来?”
他说不上自己心里的感受,但是又有一股劲儿是在较着的。
柳沁莲微微闭上了眼睛,解释道:“阿樾,他没有活下去的希望,甚至打算放弃手术治疗,因为这个手术的失败率是远高于成功率的,你知道我说服他做这个手术有多难吗?”
迟樾转过头静静的看着柳沁莲,“所以您是利用予桐怀孕这件事来说服的?”
面对迟樾的质问,柳沁莲也是很淡然,他没有什么是不知道的。
“是,是我提议出来的,你要怪的话就怪我吧。”
迟樾轻笑一声,只是觉得可笑,自始至终,他才是那个被蒙在鼓里的人。
不过退一万步说,就算他真的早早就知道,也不会对迟怀文有一点点怜悯之心。
“您和她说,却不跟我说,这就是您的解决办法?”
柳沁莲摇摇头,“阿樾,其实这件事情,是小乔最先发现的,是她在医院撞见了你爸,很早的时候,也是她一直在跟进你爸的治疗情况,所以梁家的那件事,不是你爸去逼迫她做的,这是一个误会。”
她说这话的时候,刘长风一直在旁边听着,终于忍不住解释道:“迟总,对不起,这件事情是我擅作主张告诉乔小姐的,迟董因为董事会的事情,迟迟不肯做手术,他说,一旦自己倒下,那您就会腹背受敌,所以一直在暗中硬撑着,他不让乔小姐插手其中,但是乔小姐很坚持,她说她不是为了帮迟氏,而是为了您,两人才达成了这个合作。”
迟樾静静的听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柳沁莲接着道:“小乔付出了很多,也承受了很多,但是你爸也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期,阿樾,我叫你过来,一是为了解释,二是想说他能不能撑过今晚,还是一个未知数。”
迟樾半天都没有任何反应,柳沁莲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进去,更多的是无可奈何。
终于起身道:“这里太闷了,我出去透透气。”
柳沁莲没有阻拦,默默注视着他。
刘长风想要跟上去,却被柳沁莲叫住了,“让他一个人静一静吧。”
她了解迟樾,即便是对迟怀文心怀愤恨,但是终究是至亲,她明白他心里会有多煎熬。
尤其是这么多事情融汇在一起,至少是需要一些时间的。
他现在出现在这里,听完她所有的解释没有转身离开就已经是做出了心中的选择了。
就像迟怀文一样,表面有多不在乎,心里就有多惦念。
迟樾没有走很远,他从另一侧的安全通道出来,外面是一个空旷的台子。
他摸了摸口袋,掏出了一包烟,这还是易航今天应酬的时候放他这里的。
已经想不起来已经多久没抽过烟了,好像自从和乔予桐在一起,这个东西就戒的差不多了。
他一边抽一边回想着这阵子发生的事情,她心事重重的样子,忙里忙外的行为,还有昨晚的噩梦
明明一切都是有迹可循,他却还是装作视而不见的样子。
想的入神,连最后一点火星子烧到了手指都没有察觉。
他不会怪她,从来不会,就算是怪,也是怪自己。
怪自己自以为是的行为,怪自己让她平白无故承受了这么多。
一眨眼的功夫,垃圾桶顶上的烟灰缸里已经满是烟头。
迟樾按灭最后一根烟,嘴里喃喃道:“真是个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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