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念恩说完，就把头重重地低下去，用最低的姿态，请求顾怀深帮忙。
但她心里其实也一点底都没有，说白了，顾怀深没有任何理由要帮她，她只能赌这个曾经给她披上过外套的男人还有些好心。
“……”
顾怀深看了一眼时念恩卑微请求的样子，心像是被什么触痛一般，他赶紧移开视线。
这幅场景，会让他记起过去许多不愉快的回忆。
那时候，他也是如此卑微，他放下自己所有的尊严，甚至跪下来去求顾家的人出手救一救他的母亲，但是最后却是直接被赶了出去。
“哪来的野种，顾家也是你可以随便攀附的吗？”
顾怀深还记得那是一个很晴朗的冷天，在极尽羞辱的言语攻击后，他被一盆冰冷的脏水从头浇到尾，像是一只落水狗般狼狈不堪。
顾怀深已经不记得那时候他是怎么一步步又走回到家，看着自己的母亲因为没有医疗费而慢慢地失去生机，死在他面前。
时念恩久久没有等到他的回答后，眼睛有些酸，明知道他不帮忙也是应该的，但此刻她还是感到一阵绝望。
如果她真的出事了，外婆在时家就没有丝毫利用价值可言，她的日子怎么过？她还有能再见到外婆的那天吗？
顾怀深看到时念恩低着头，眼泪砸在她的衣服上晕开。
这一幕和他眼睁睁看着母亲气若游丝地咽下最后一口气时的画面，突然重叠在一起。
顾怀深叹了一口气，“别哭了，我答应你，帮你找你外婆，但其他的我也帮不了你。”
听到这话，时念恩的眼睛亮了起来，琥珀色的眸中像是点燃了一簇烛火，顾怀深竟然也有一瞬间被这样的光芒吸引。
“谢谢你，我不知道怎么感激你，或许我也帮不上你什么，但只要你需要，尽管开口，哪怕要我拼上性命，我也一定会帮你，如果我真的死在他手里，他也就有了一个为世人唾弃的把柄，我想你用得上。”
顾怀深怔了怔，没想到时念恩竟然会说出这样决绝的一番话，摇摇头，“他不会做这种事情，你也不要说这种极端的话，还是先想想怎么保住自己吧，不然的话，你外婆岂不是等不到你了？”
说完，顾怀深抽出一张纸巾递给时念恩，她擦了擦脸上的水珠，轻轻点点头。
说的没错，她要尽可能地保护好自己，然后才能再见到她重要的人。
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时念恩平静下来后，这才偷偷瞥了一眼身边正在开车的男人。
虽然他还是那样面沉如水，看不出丝毫异样，但不知怎么，她却在他周身感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感。
这个男人，或许也有着很多深藏不露的秘密，时念恩想着。
看之前时家人对他的态度，疏离中带着防备，过去顾家一定发生过什么。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时念恩只知道顾怀深是那个帮了她的人，她会记住这份恩情，有能力的时候去报答他。
哪怕她可能没什么用，但她会竭尽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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