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看起来你不用摇了，他已经输了。”
周觅饮了一口杯中清亮的茶汤，红唇在杯边留下唇印，她正拿着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拭。
她身边的人站了起来，要把傅寒知带走。
沈念的脑子飞速地运转，有什么办法，能够让他不被带走呢？
傅寒知被两个人拉着带下去，他身上的伤让他痛得脸色苍白，但他还是回过头，给了她一个笑容。
“好好活着。”
逆光处，他的笑容那样纯净。
生命走到最后，他已经不再牵挂生意的事，也不想再拜托她替他继续调查母亲的事。
唯一的愿望，只剩下：好好活着。
抵在他额头上的消音手枪已经上了膛，沈念的额头上冷汗一滴滴落下来。
“等一下！谁说他输了，这骰子，我还没摇呢！”
她伸出手，抓着骰筒，像是溺水的人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周觅本就黑如锅底的脸色，此刻更加难看了几分。
“你猜大，他却摇出了最小的点数，难道你也想摇出两个1，然后你们两个人一起死？”
游戏开始之前，她真的没有想到，傅寒知能为了保护沈念，连命都不要！
这样的游戏，她曾经玩过很多次。
无一例外，每个人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都只顾自己。
傅寒知和沈念，头一次，打破了她的预期，这让她很不爽。
“万一我能摇出比两个1更小的点数呢？不试试怎么知道？再说了，现在我还有时间，我还剩十一分钟呢！”
沈念骄傲地扬了扬小下巴，她心里虽然没把握，但总是要试一试。
“行，那你试试。”
周觅轻蔑地笑了笑，反正也是看热闹，多看一会儿也好。
她抬了抬下巴，示意沈念摇骰筒。
沈念拿起骰筒，手有些颤抖。
若是摇不出比两颗1点小的点数，傅寒知要死。
而如果她成功了，那她就要死……
她开始摇骰子，因为手上还有伤，她两只手一起抱着骰筒，拼命地摇动。
两颗骰子在骰筒内剧烈地碰撞着，她的大脑，却变得意外的安静。
此时此刻，她唯一想的事情，就是摇出两颗小于1的骰子。
至于死或不死，那是后话。
最后三十秒，倒计时发出警报，沈念的心脏在胸腔中砰砰地跳。
她极力地稳住手上的动作，竖起耳朵听骰筒内的动静。
确认差不多了，她才将骰筒放在赌桌上，打开。
所有人都惊呆了。
骰筒内，出现了一颗1点的骰子！
另一颗骰子，在摇动中，被震得粉碎。
“怎么样？我摇出来的比两颗1点更小，所以，是我输了。”
沈念垂眸，看着桌上的骰子。
窗外的天陡然阴了下来，周觅的脸又沉了一沉。
她最不爱看的，就是这种你侬我侬，命都可以不要的人。
沈念一脸慷慨赴死的模样，而周觅，却突然暴怒：“压下去！把他们都压下去！”
她平生最讨厌的，就是这样不会为自己打算的人！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弱肉强食才是生存法则。
这两个人现在不符合她想的这些规则不要紧，总有一天，她会让他们变成那样的人。
诛心，可太有趣了。
傅寒知跟沈念都被人拎着扔回了关押他们的密室。
擦肩而过的瞬间，他们四目相对，互相懂得。
周觅以为傅寒知跟她是同样的人，她错了。
一把匕首握在手中，是用来杀人还是救人，完全取决于用的人。
……
沈念继续在黑房子里熬着不见天日的日子。
每天，她都会仔细地将自己能摸到的墙和地板，都摸一遍。
墙与地板都是软材料，这是为了防止她自杀。
周觅将他们搜罗起来关着，为的就是慢慢折磨他们，要是他们死了，就一点也不好玩了。
沈念小心翼翼地敲打过脚下每一块地砖，最终确定，有两块地砖下面是空的。
她不知那地砖下面是下水道，亦或是别的什么，她开始用手一点一点地抠地砖的边缘。
这关押她的暗室伸手不见五指，送饭的人也从不进来看她，每日将饭菜扔下就罢了。
黑暗成为了她最好的掩护。
两天之后，那块地砖松动了，沈念试探性又敲了两下地砖，地砖猛地往下掉下去，她也跟着掉了进去。
经过漫长的滑翔，她落在一堆稻草上。
全身酸痛，还好，稻草很厚，她没有被摔死。
“哎~这里有条鱼哎，这是老板让我们宰杀的吗？”
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站在沈念面前，身上穿了防水的围裙和水鞋，拖着她的两条胳膊将她拖向一旁的水槽。
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沈念抬头一看，吓得魂飞魄散！
那水槽里，分明是一个被开膛破肚的人！
那人的胸腔和腹腔被剖开，内脏都被掏空了，像是很多卖羊肉的店，挂在门口的羊。
忍住想要吐的冲动，沈念拼命地挣扎，“我不是！我”
水槽里的血水浸湿了她的脚，带来一阵钻心的凉和颤栗。
“这条鱼怎么还会说话？”
那个拖她的男人停下动作，歪着脑袋，打量着她。
“鱼不应该会说话的……”
男人似乎智商不太正常，沈念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一种不属于成年人的顽皮。
“阿方，快过来帮忙啦，这边的腿你还没处理好！”
另一个男人的声音从水槽的另一头传来。
这水槽很长，长得几乎看不到头。
这个叫阿方的人被人喊住，暂时忘记了沈念的事情，扔下她就往那边跑了。
“大腿，对，大腿，嘿嘿，红烧~”
沈念暂时喘了一口气，找个角落躲了起来。
这里像是一个屠宰场的生产线一样，只不过这生产线上的产品，是人……
确切的说，是尸体。
进到这里面来的人，都已经死得透透的了，他们的内脏都被掏空，剩下一个躯壳。
这两个人会互相帮忙，将这些躯壳分解成块。
血腥的画面让她几乎崩溃，留在这里，迟早要死！
她正躲在角落观察哪里能跑出去，肩膀上被人拍了两下。
沈念惊恐地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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