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大房那头差宋妈妈送了几个奴仆过来,只不过……”
见春瑶面露难色,宁以卿并不讶异,林氏嘴上说得好听,其实哪里会真的把梨岚院的事儿放在心上?
“他们送过来的都是些个老弱残兵,奴婢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安排差事了。”
春瑶面露不忿,偏生她人微言轻,也不敢与那宋婆子对上,只能打碎了牙齿往里吞。
“无妨,既送了过来,你捡些不要紧的差事给他们办了也就是。”宁以卿将陆宴礼的腿放好,今日的康复也基本做完了,她拉过锦被,仔细给他盖好。便起身拉着春瑶出了屋子。
“人在哪儿?”
春瑶指了指院外的园子,“都在外头等着呢,都是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家,奴婢实在不敢指使。”
“你一会儿与林双去将梨岚院西边的厢房收拾出来,让他们住进去。”
宁以卿思忖片刻,抬脚便往园子里走。
老弱残兵倒没什么,这梨岚院如今也就她和陆宴礼两个,需要的奴仆并不多,陆宴礼她不敢让旁人近身,其实有林双和春瑶两个在她身边伺候着也就够了。
但若是多了不该有的眼睛和耳朵,那就麻烦了。
园子里站着头发花白的三个婆子和一个老叟,见了宁以卿,三个婆子面面相觑,老叟倒是立时就弯下了腰,对着宁以卿深深鞠了一躬。
宁以卿见着四人,只淡淡问了句:“不知几位从前在哪里做活?”
声音虽轻,却不失主母的气势与威严。
老叟闻言立即回答道:“老奴姓袁,从前都在京郊庄子上的,负责为侯府养马。”
三个婆子你看我我看你,最终也没开口。
宁以卿一记锐利的眼神看过去,其中两个立时吓得浑身哆嗦。
只一个看起来略微年轻些、穿着打扮也略好些的婆子,抬着头站得笔直,不卑不亢道:“我们都是在大房服侍的。”
宁以卿仔细看了看她的脸,忽然轻轻笑了笑。
她认得此人。
姓秦的,是林氏身旁那个宋妈妈的老乡,前世她在陆淮之院里管事,林氏就曾几次派这个秦妈妈过来给她添堵。
另外两个看着眼生,连同那老袁一道,应当都不是原先在府里伺候的。
“我这院里不需要这么多人,”宁以卿笑道,“倒是嫂嫂好心肠,竟把自己跟前用惯的人都给了我,只是当弟媳的又怎能夺人所爱呢?”
“况且这位妈妈想是年纪大了,脖颈腰板都弯不下了,我这儿倒也没有你合适的活计。”
“你,接着回去大房伺候吧。”宁以卿指了指秦妈妈,“若嫂嫂过问缘由,便将我方才的话告知她。”
秦妈妈被她一顿敲打,有些惊魂未定,她虽然是林氏院里服侍的,但一直不大得脸,这回是宋妈妈举荐了她过来盯着二房,才有这能让林氏另眼相待的机会。
但怎么连梨岚院的门都没进去,就要被轰回去了?
但宁以卿比较有着陆宴礼作靠,秦妈妈有再大的胆子都不敢当众驳她,只能恨恨往回走。
留下三个都是做不了活被丢到庄子上养老等死的,还能成什么气候!
得赶紧回去寻大夫人商量才是。
轰走了秦妈妈,剩下两个婆子的腰弯得更低了。
“我再问你们一次,从前在哪里做活?”
“倘若说不了实话,我这小庙也容不下大佛,就还请哪来的回哪儿去。”
宁以卿发了重话,两个婆子吓得直接跪倒,哆哆嗦嗦地交代了。
宁以卿听完只觉好笑,既舍不得拨些用得上的人手来给她,又还要想着在其中安插眼线。
林氏啊林氏,可真是腌臜又计较。
宁以卿让春瑶领了他们去住处,却见老袁几次频频往陆宴礼的那方院子看,宁以卿与他视线相对,他便赶紧将头埋得低低的。
宁以卿心中有些警惕,林氏虽然愚蠢,但浸淫后宅多年,招数也是防不胜防。
正想着,就见林双回来了,她手中拿着定票,交到宁以卿跟前。
“娘子,我已寻好了合适的商铺,这是下定的票据,约莫着三日便能去取。”
三日,也差不多了,在玉湘回梨岚院之前,能将物件放到陆宴礼房中就行。
她嘱咐林双将定票自行收好,又嘱咐道:“你先去西边厢房帮春瑶收拾收拾,一会儿你来寻我,替我带封信回宁府。”
“宁府?”林双有些发懵,她还未曾去过娘子的娘家。
宁以卿点点头,声音如春风拂面般轻柔,面上又带着果断。
“你之前不是问我,买你是为了做什么吗?”
“待你从宁府回来,我便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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