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氏,此事我们大抵也知道个所以然了。”为首的长者清了清嗓子,“但毕竟是同宗同族,家族之间最忌是非争斗,你能明白否?”
他们心中都明白,林氏所说的二房欠下巨额钱款多半是污蔑,却仍旧主张大事化小。
分明是林氏挑弄的是非,三言两语,却警告了宁以卿,如若她抓着不放,她便才是那个是非之人!
宁以卿心中早以有数,不动了这些人的利益,他们岂会真站出来主持“公道”?
“我等妇人虽然见识短浅,却也明白诸公之理。”
“然,若是寻常账目也就罢了,偏我翻看核对过这些账目,这其中可涉及了不少御赐之物。”
宁以卿不紧不慢,却瞬间叫众人的心又提到嗓子眼。
“这御赐之物,官家可都有笔在册。如若非正当缘由便擅自当卖,这罪名发落下来,不知要找谁来承受呢?”
堂上众人皆不敢出声,只谨慎地看着宁以卿,等着她的下一句话。
“不知各位,可还需要请了别的账房来,当众盘点对对二房当年的账目?”
谁敢!这事儿一旦传扬开去,姓陆的没一个能逃!
“如若不需要,那我便将这些时日算得的尾数告知各位,”宁以卿面上不显,话锋却愈发凌厉,“在我家夫君重伤昏迷之前,二房账面结余现银共计二万八千七百一十三两,其中含圣上论功行赏的一万八千两白银,此外还有御赐的古玩珍物数十件!”
众人面面相觑,这么多东西,如今竟都不翼而飞?
“该要好好问问嫂嫂,这些银两物件,究竟去哪儿了?”宁以卿居高临下看向瑟缩的林氏。
“你胡说!你血口喷人!”林氏惊惧太过,听得这些庞大数目吓得尖叫出声。
“陆宴礼那病秧子,这些年不知用了多少仙药奇草才堪堪吊住一条命,他那些钱,早就全都拿去给他买药续命了!”
林氏紧张得喉咙干涩,声音尖锐难闻,却仍旧抱怀一丝希冀,攀咬着陆宴礼不松口。
“是吗?”宁以卿又冷冷一笑,走到另一个筐子前掀开粗布。
“这些,是新婚次日嫂嫂交给我的,近年来的二房开支账册。嫂嫂可还认得?”
林氏咬着后槽牙点头,灰败的脸上终于回过一丝血色陆宴礼真实的药钱,全家上下除了她和宋妈妈心里清楚,其余根本没有任何账面可查!
既然还有这些作假的账目在,或许还能将那几万两银子的缺口圆回来!
虽然宁以卿的嫁妆多半是没有多少指望了,但好歹大房不用背上吞并御赐之物的罪名了!
“嫂嫂愿意认就好了。”宁以卿微微一笑,随意拿起一本翻开,“若是寻常人家的女子,这些或许看不明白,但嫂嫂是不是忘了,我宁家是做什么生意的?”
林氏瞳孔骤缩,扑上去撕下她手中拿着的账册,嘶喊起来,“我不识得这些册子!这不是我给你的!”
“嫂嫂怎么还出尔反尔呢?难道是年纪大了,记错了?”
宁以卿瞪大无辜的双眼看着林氏,林氏正欲点头称是,宁以卿又轻笑起来。
“嫂嫂想清楚了吗?那日过手这些账册的丫鬟小厮数人,可都是人证啊!眼下我把他们找来,当着陆氏列祖列宗的面,你说,审不审得出来呢?”
“行了!”一名族老实在看不下去,这宁氏盘问归盘问,一直这样折磨吓唬林氏算怎么事儿?深闺妇人,不知进退!
“宁氏,你有话直说,林氏给你这账册又怎么了?”
宁以卿翻开账册将记录的药名、剂量、银钱一一念出,末了又道:“这其中确是价值昂贵的奇草珍材不错,但是”
“鹿茸每方入五两、百年人参一月用十数根。”
“都是大补之物无疑,而我夫君性命堪悬、经络不通,如此剂量的补药下去,可不是在救命,而是在索命!”
宁以卿声音都比适才激动三分,“嫂嫂不妨拿着这单子去满京城所有医家问问,是哪个大夫敢如此给病人开方用药!如若真有如此草菅人命的,拉出来报官杀了也不为过!”
“可是陆宴礼他没死!”林氏已经全然失了理智,她做假账只是想找个由头贪下二房的银钱,此刻竟成了她要谋害陆宴礼的罪证?!
怎会如此,她精心布局只待今日杀宁以卿个片甲不留,可一切怎会如此!
“我夫君没死是他命大!”宁以卿咬牙切齿走上前去,狠狠捏起林氏的下巴,“若非你这样的猛药下去,他说不定早就已经醒了,哪里会昏迷至今!”
“倘若这些账目都是真的,那便是蓄意谋害国之栋梁、勋功之臣!”
“嘶不过为什么要谋害为圣上平外攘内的将领呢?”宁以卿忽然放缓语气,凑到林氏耳边,用只有她听得到的声音道,“嫂嫂,你们一家是想谋反?”
林氏闻言如遭雷劈,顿时如烂泥一般,彻底瘫伏在地上,嘴上喃喃道:
“假的,都是假的,没有人参,没有鹿茸……”
“陆宴礼没有用过这些药……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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