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原本在祠堂门外就听见陆淮之的说话声,正讶异着,儿子关在祠堂里太久,难不成是关出毛病来,对着那些木头牌位也能聊起天?
她走近两步,又听见女子矫揉造作的笑声,林氏心中警铃大作,挥了挥手示意青莲不要上前,自己又扒在门上仔细听了一会儿。
竟然真有女子在祠堂里!
林氏瞬时犹如炸了毛的猫,自家儿子虽然平时任性些,但并不是不谨慎的,难道是那宁以卿
定是宁以卿使坏,找了哪个贱人来祠堂勾引自家儿子,引他犯下大错!
林氏肝火大动,立时就手脚并用,重重将祠堂的门踢开,沉重的木门还未完全打开,她便已经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破口大骂起来。
饶是分了家,她也是大房主母,府中有这样不知死活的小妖精敢来勾搭她儿子,她定然不会轻轻放过!
谁能想到,映入眼帘的场景却叫人触目惊心,当着满堂祖宗的牌位,那女子竟还敢媚若无骨地贴在陆淮之胸前,她面上未有半分惊慌,只懒懒抬了一下眼皮便笑着自报了家门。
待听清女子的话,林氏更是如遭雷击,竟是那腌臜之地的狐媚子!!!
陆淮之这是疯了不成!往日在外纵情享乐也就罢了,怎么敢将人弄到这儿来!
若叫别人看见,大房的名声、陆淮之的名声就不用要了!
林氏忍住心中惊惶,立时做下决定。
“青莲!青莲!”
林氏声音森冷,仿佛是从胸腔之中憋出一句话来,“回芝兰堂叫上丁大那几个家生的,把这贱人给我捆了打死!丢到乱葬坟里去!”
青莲跑进祠堂,见到此番情景立时吓得煞白了脸,一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够了!”陆淮之骤然冷喝一声,直叫林氏都愣住,“娘,你不要再胡闹了。”
惜月自顾自站直身体,看向林氏,语气中带着满满嘲讽和挑衅,“您要随意大杀自个儿的奴仆,我管不着。但您仔细掂量掂量,我可不是你们侯府的。也不知这随意杀人的罪名,您担不担得起呢?”
林氏一张脸气得发绿发青,嘴唇也抖得不成样子,她伸手一把将惜月从陆淮之身前薅开,“什么腌臜东西,竟也敢来我陆氏祠堂撒野!你擅闯侯府,我今日就算打死了你,也不过是打死一个贼罢了!你竟还敢跟我叫嚣起来?”
惜月掩唇轻笑,“夫人别急着动怒呀,我今日可不是擅闯,是你家二夫人下了拜帖邀了我来的。”
她眨眨眼睛,一双美目在林氏身上上下打量一番后,故作惊讶道:“动辄就要打杀,这就是侯府的待客之道?夫人当真半分主母气度也无。啧,说起来,还是梨岚院那位夫人好气度,风姿高雅,雍容华贵得多了。”
林氏本就盛怒,听得惜月又将她与宁以卿相较,更如油锅里头撒冷水,整个人立时炸了开来。
“娘!”陆淮之拦下就要动手的林氏,“你好歹也是宗妇,怎么动不动就要动手打人?没得失了身份。”
他将林氏推到门口,低声道:“她是我的人,今日来府里给我通风报信的,你一个深闺妇人懂得什么!不要耽误我的大事。”
林氏往日对他宠溺无度,养得陆淮之愈发有恃无恐,如今便是对她这个母亲说起话来也毫不客气了。
林氏瞪大了猩红的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她自小放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儿子,心如刀割。
“你往日里无论怎么放纵,我都替你遮着掩着,没成想你今日竟为一个风尘妓子,为了贪图享乐,顶撞你的母亲!”
林氏一个巴掌干脆利落地落在陆淮之脸上,她一把夺过青莲手上的包袱食盒扔到地上,“我看那陆宴礼关你几日还是太过便宜了!”
“从今往后,你休想从大房拿到半分银钱!我看你还如何出去纵情声色!”
“学得这副模样,你往后拿什么同二房那个争爵位!”林氏愈发恨铁不成钢,声泪俱下,“从小就不成器的东西,你就在这儿给我好好思过!”
几句话精准踩在陆淮之的痛点之上,他眼中阴毒之色更甚,他也不管愤然离去的林氏,只转身回头走到惜月身边。
“去告诉玉湘,若还想再续前缘,就早点把身子养好,寻个法子来见我!”
惜月微微一笑,伸手又挑弄起他的下巴,见陆淮之不耐烦地躲过,她低笑了一声,悠悠道:“时机稍纵即逝,公子可要把握住了。若是那位贵人心急……”
“不是还有你吗?”陆淮之一把揽过惜月的细腰,森然道,“既然也是你的座上宾,自然要靠你,替我多多美言几句。”
他不想管惜月口中这人究竟是谁,但既然是个皇亲国戚,又有结交之心,日后无论如何必定能替他谋出一条青云之路。
他不想再听到任何一句,说自己不如那陆宴礼的话了!
他要父亲母亲,甚至是宁以卿,还有……
他转脸阴沉沉地往堂上的牌位看去。
活着的,死了的,无论是谁。
有朝一日,终要叫他们悔不当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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