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以卿懒洋洋地捧起茶盏来,有一搭没一搭地啜饮着茶水,似乎全然没有听见青莲的话。
“宴席?”见宁以卿久久不曾说话,兰月便上前一步,“侯府如今已然分了家,既是我们二房的喜事,即便要办席面庆贺,自然也该由我们夫人来提起。怎么如今反倒是大夫人做起侯爷和夫人的主了?”
青莲有些讶异。
这兰月往日在芝兰堂瞧起来柔弱可欺,此时却大有一副护主的架势,这才来了梨岚院多久,竟变化如此之大?
若是对着宁以卿,青莲还有十分恭敬与八分畏惧,但一个往日与她平起平坐的小丫头,此时竟也敢蹬鼻子上脸质问起她来了?
“兰月,你这规矩是打哪儿学的?”她皮笑肉不笑,“主人家的话,焉有你一个丫头插嘴过问的份儿?”
“既然是主人家的话,青莲姐姐又来这儿做什么呢?”兰月冷冷道,“若大夫人是要来与我们夫人商量,就请她亲来。若不是商量而是告知”
她再上前一步,通身威慑力竟然足到让青莲都不由吓了一跳。
“若是告知,难道大房如今有权力做起我们都督的主了吗?”
她步步逼近,锐利的眼神直接对上青莲的眼,“还是说,是青莲姐姐自个儿做起了两位夫人的主?”
青莲脸色唰地难看起来,她气得发抖,端着林氏身旁大丫鬟的架子,伸出手指来指着兰月正想斥责,却未料兰月身后座上的宁以卿忽然不耐烦地开了口。
“大房要摆什么席设什么宴,全凭嫂嫂一人做主就是了,你何苦来告知我?”
“不不不,”青莲连忙放下手,几步绕过兰月,到宁以卿跟前点头哈腰道,“这哪儿能是大房自己的宴席呢?是为着庆贺……”
“既然你也知道这席面的主角是二房,”宁以卿眼皮都不曾抬一下,神色恹恹道,“那么也该知道兰月说的没错。但做弟媳的也不能勉强尊长,如若嫂嫂不方便亲自前来,那这事儿就由我来操办吧。”
“我们夫人说”青莲咬着牙硬着头皮,露出讨好的笑容来,“这些事情操办起来繁琐又累人,没得让夫人方才过门不久就劳心费神的道理,所以”
宁以卿嘲讽一笑。
“既然如此,我也不能拂了嫂嫂的‘好意’,索性躲个懒。”她放下茶盏站起身来,“定在什么日子,厨司备菜也好,迎客的庭院洒扫也行,招待客人需要什么花样,无论是戏团子还是别的什么,就都让嫂嫂去劳神了。”
“但宾客的名单帖子,等嫂嫂拟定过后,送过来与我商量吧。”宁以卿走出厅堂,又留下一句,“若是嫂嫂挪动不便,使唤人来叫一声,我必定亲自过去芝兰堂。”
兰月回到房内,孩子气般地朝宁以卿问道:“奴婢方才做得好吗?林双姐姐临走之前教了奴婢许多呢,就怕奴婢粗笨学不会,连带给夫人丢了脸面。”
宁以卿宠溺一笑,“已经很好了。”
兰月又不解道:“自打奴婢进了安平侯府,也就许多年前老夫人还在的时候办过一回宴席。如今大夫人要办席面,为着什么呢?难不成还真的只是如她们所说,要为夫人和侯爷庆贺?”
宁以卿不答反问,“前儿让林双使唤人去打听的事情可有回音了?”
“还没有确切的信儿。”兰月道,“但是那连三夫人真是勤勉,这几日马不停蹄地去了好些地方。”
“她自然要奔走不停,”宁以卿笑了笑,“等林氏的宾客名单出来,约莫也就知道她看上的是谁家了。你今日去过厨房了没有?”
兰月摇摇头,“侯爷今日一早就出去了,让袁伯留了话,说今日要带着那二位公子到都督府熟悉一下京中军务,约莫这几日都不会回来了。”
“也好。”宁以卿走到窗台旁往外看去,眼中忽地多了一丝落寞与愧疚。
“既如此,你这些时日让人看着她就行。”
“奴婢知道的,”兰月自然知道宁以卿说的是谁,她只是仍旧放心不下,“可娘子的餐食……奴婢见您这几日,神色越发差了。”
宁以卿微微一笑,胸有成竹的模样,“放心,我有分寸的。你瞧瞧方才那青莲见着我这样神思萎靡的模样,高不高兴?”
“自然高兴!”兰月撅着嘴,忿忿不平道,“虽然在咱们院子里受了奚落,但少不得要回去同大夫人添油加醋一番,大夫人若是知道您有病态,不知道该多欢喜。”
欢喜吗?
宁以卿笑了笑,那就更欢喜一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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