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对她这一句吼出来的失态模样,皆是讶异不已,面上虽然不能显露,但纷纷拿起身旁茶盏掩饰尴尬的动作已经看得出来她们如今对林氏多少有些鄙夷,烈国公夫人却直截了当地开了口:

    “方才不是说过了,说与我们一道听听?既然来了宵小贼子,那便不是侯府自家的内务,事儿出在魏京城,便是官衙也管得,怎么如今我们倒是听不得了?”

    她不去理会林氏忙着阻拦的焦急模样,只定定地看着兰月,脸上带着几分英武之气,沉声道:“你且说个清楚明白!”

    “是,”兰月抬起头来,“说是淮之公子交代了他们,今日有本钱要交予他们,他们是来取金银的。又说府中主子都知道。”

    兰月越说越是激愤难平,声音也不免大了起来,“他们不仅冤枉淮之公子,竟还冤枉我们家夫人!说我们家夫人早早就与他们做起了生意,拿着本钱去托他们放印,一个月能取七分的利息!”

    林氏闻言,一双眼睛瞬间瞪得如珠一样圆。

    放印子的人上了侯府的门?为什么她半分消息都没有收到?

    而一众贵妇人在听到“放印”和“七分利息”的时候,皆是神色大变。

    这是……安平侯府的人勾结了黑钱庄私放印子钱?!

    烈国公夫人最先反应过来,她神色凝重看向一旁的宁以卿,问道:“这事儿是真的?官眷放私印,那可是大罪!”

    宁以卿眼中带出些许茫然和无措,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地看着她。

    “这些话都是我家侯爷手下最信任的老仆审问出来的。可是众位夫人,我断断是没有做过这样的事,初时听闻只觉诧异,又觉得冤屈。

    可回头一想,我既然问心无愧,那我家侄儿定然也是被污蔑的,这些便只能是贼子随意寻找的借口、编织的谎话。

    但我在这府中不曾拿过主意,也不知是该报官府、还是该如何处置,这才冒着怠慢贵客的风险,来寻嫂嫂做个裁决。”

    众人相视一眼,心中对她的话都很是相信。

    毕竟如若宁以卿心中有鬼,她又怎么敢让下人到一众贵眷面前将此事和盘托出?

    烈国公夫人当机立断,“既然有这样胆大妄为的贼人,既敢冒名入府,又敢污蔑官眷,我看你们二位也无需劳心,当即让人捆了送到京兆府就是!免得这样的蛇鼠留在京中,不知哪日又要祸害谁家府邸!”

    宁以卿面露感激,余光却悠悠瞥向林氏,却见她面色煞白,脱口就是一句声音极大的“不可!”

    林氏今日连番失态,愈发叫众人心中疑窦渐生。

    这本是危及侯府声誉和安全的事儿,而陆家这两位夫人,一个愿意堂堂正正地将事情放到堂上讲明,一个却一直在众人面前遮遮掩掩唯恐避之不及,这二人的态度已经很让人心中分出泾渭了。

    烈国公夫人拧着眉,面容严肃,声音也冷冽几分,“夫人为何不愿?此事交给官差去办最是妥帖,难不成夫人还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众人都扭头探究地看着林氏之际,林氏却一眼瞅见刚刚回到堂上的青莲。

    她心中瞬时便拿定了主意。

    本欲将此事放到宴席之后再办,既然今日宁以卿率先发难,又有众人见证,何不借此机会彻底将宁以卿踩死了事?

    反正如今那章家姑娘已经被大房吃定,她也不用担心失了侯府体面会影响这桩婚事!

    何况到时事情坐实是宁以卿一人所为,以当今天子对陆宴礼、对安平侯府的信重,必然不会牵累除宁以卿之外的人。

    “唉!”林氏复又坐了回去,脸上露出哀怅之色,低声道:“这事儿原本就是家丑,我本想给弟妹留个面子留条退路,奈何你今日非要在众多贵客面前……既然如此,我也顾不得这妯娌的情分了!”

    这话声音虽小,却足以让堂上围坐的众人听了个清楚明白。

    众人顿时又来了精神,纷纷朝宁以卿看去。

    家丑?给宁以卿留退路?难不成宁以卿真的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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