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时律拿本书在盛又夏的腿上拍拍,“可以一试。”
他继续叫号。
傅主任的病人素质都挺高,等了这么久,居然没一个有怨言的。
只是看到他身边坐了个漂亮女人,都挺好奇。
盛又夏本来想捣乱,败坏他的医风,让他后悔不迭。
可她看到一个很年轻的妈妈抱着个婴儿进来了。
“傅主任,您救救我的孩子,救救她——”
女人扑通跪地,看得盛又夏都恨不得去搀扶她起来。
傅时律手掌托着她的手臂,轻轻一个托举的动作,宛如将深陷绝望泥潭的母亲,从深渊里硬生生拽了出来。
“我们县里的医生说,她的眼睛没得救了,我孩子还这么小,这要是瞎了怎么办啊?”
盛又夏的手还放在男人的腿根处。
原本,她是想很不要脸地让他出洋相的。
但这会她乖乖把手缩回去了。
傅时律起身,给孩子做详细的检查,盛又夏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个母亲的眼神。
充满了希望,但又被很多的绝望给填满了,甚至企图从傅时律的表情里找到一点点的希冀。
“你们先去做检查,一会拿到单子,直接来找我。”
女人面色是那样的晦暗,“医生,有希望吗?她连我的样子都没见过呢……”
傅时律回到座位上,他从来不跟病人保证什么。
但这次是个意外,盛又夏看到他手指在键盘上敲着,眼底被屏幕的光给照得很亮。
“有希望,可能要分两次手术,不过最多两个月,我能让她看见自己的妈妈长什么样。”
盛又夏觉得被这句话触动到了。
那个母亲激动的眼泪簌簌而落,起身不停地给傅时律鞠躬。
傅时律将挂号单递给她,“去检查室吧。”
等女人出去后,傅时律一把抓起盛又夏的手,将它放回原位。
“摸啊,怎么不摸了?”
“刚才有一瞬间,我觉得傅主任身上有神圣的光。”
她这话说得很认真。
“那现在呢?”
盛又夏强行把手抽了回去,“碎成渣滓了。”
她突然能理解傅时律为什么作为傅家的接班人,却一心想要从医了。
有些人虽然渣,但心中依然有自己的坚持和信仰,他可以是大部分人眼中的光,也可以是扑灭盛又夏眼中光的恶人。
下班的时候,傅时律抱着盛又夏出门。
就跟臂弯里抱了个什么大宝贝似的,招摇过市。
“傅主任,下午不坐诊啦?”
“嗯。”
他本来下午就没有号,却偏偏还加了一句,“要多抽点时间陪陪老婆。”
小护士深表赞同,“就是嘛,傅太太这么好,您要珍惜啊。”
她们都看好傅太太,千万别被梁念薇给插足了。
傅时律抱紧了些,盯着盛又夏那双漂亮的眸子,“珍惜着呢,傅太太想要天上的玉兔,我都能给她逮下来。”
啧啧,小护士笑着,这牛可吹大发了。
傅时律开车送盛又夏回家,车刚停稳,就看到了唐茴和温在邑。
傅时律率先下车,唐茴一见到他,急得快步过来。
“夏夏呢,没事吧?”
“扭伤了脚,要休息一段时间。”
温在邑跟着,还没走近,傅时律就恨不得让他走了。
“她现在行动不方便,就不招呼你们了。”
唐茴来到副驾驶座边上,手刚要搭上车门,手臂却被傅时律给扯开。
“傅主任,几个意思啊?我们好歹是夏夏的朋友,是不是以后都不用见面了?”
傅时律弯腰,去解开盛又夏的安全带。
“没这意思,她现在腿脚不便,只能我抱着才行。”
盛又夏双手往他身上推,“我自己可以,实在不行买两根拐杖好了。”
“别闹,一会小区邻居看见了,又得看图编故事。”
他将盛又夏从车里抱出来,用脚踢上车门时,看了眼杵在旁边的唐茴。
“医生说了,她的脚不能乱动,所以就算晚上洗澡,都得由我抱着。”
这话恐怕不是想说给唐茴听的。
唐茴扯了下嘴角,傅主任的心眼子真多。
但她最喜欢做的事,就是给傅时律添堵,唐茴走过去扯住温在邑的手臂,“来都来了,当然要上去喝杯茶了。”
盛又夏被他抱上楼,到了门口,傅时律屈膝顶着门板,让盛又夏坐在自己腿上。
他熟练地输入一串密码,然后把门拉开。
傅时律进门时,回头看了看两人。
“一会进来,别忘了换鞋。”
温在邑的目光还定格在密码锁上,表情看着有些失落,唐茴轻声安慰他。
“不用管他,夏夏压根就不想鸟他的,这密码八成是他使了什么手段骗过来的。”
盛又夏被放到沙发上,唐茴小碎步跟在后面。
“呦,傅主任在这儿熟练的,把这儿当成家一样呢。”
傅时律拿起沙发上折好的毯子,给盛又夏盖上。
“这儿本来就是我的家。”
“那我和温在邑算什么啊,客人吗?”
唐茴拉着温在邑一起坐。
傅时律很理所当然地点头,不然还想是什么呢?
“那既然这样,烦请你这位主人给客人倒杯茶。”
唐茴说着,拱了下温在邑的手臂,“你喝什么茶?”
温在邑看着盛又夏受伤的脚踝,怎么肿成这样?
他回过神说了句,“绿茶就行。”
唐茴笑得,眉角往上轻扬,“那我喝凉绿茶,噢,傅主任别误会啊,是凉透了的绿茶的意思。”
傅时律皮笑肉不笑的,“我看你适合菊花茶,下火。”
唐茴被堵得一句话没有了。
“毒蛇的事,警察会调查清楚,”温在邑看了工作室内的监控,他当时就应该放下手里的工作,“是我不好,没有在第一时间陪着你。”
“温先生这话说得,你不会以为她很在乎你这点不值钱的陪伴吧?”
盛又夏抬起眼帘,和温在邑对望了眼。
有一个秘密,现场只有傅时律是不知道的。
所以盛又夏和温在邑有着只有他们才懂的默契,她轻展颜,嘴角缓缓地勾起。
“如果你当时在的话,肯定会好很多。”
温在邑也是这么觉得,“下次不会再让这种事发生了。”
盛又夏说了句好。
傅时律那张脸,就跟被墨水泼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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