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天逸还小,不懂,但是他听到了争吵声,很大。
他缩在楼梯口,蹲在那听了很久了。
他这个年纪,似懂非懂,他知道他和姐姐不是一个妈妈,姐姐不喜欢妈妈,妈妈也不喜欢她。
盛天逸没别的想法,只希望她们不要吵架,因为两个人他都爱啊。
他转身在走廊上跑着,很快就推开了盛修明住的主卧。
靠近沙发的一个小案台上有电话,是那种老式的座机。
崔文姗教过他怎么拨打,盛天逸对数字敏感,背过不少电话号码,其中就包括傅时律的。
他手指按住键盘,按了个‘1’,转了一圈后,再拨第二个数字。
那边一接通,他嘴巴就特甜地喊人了。“姐夫姐夫。”
他的小奶音挺明显,傅时律一下就听出来了。
“天逸,你怎么给我打电话了?”
“姐姐跟妈妈吵架了,我好害怕,我怕她们打架。”
傅时律早料到了盛又夏会回去质问,但没想到这么快。
楼下,崔文姗听到盛又夏的这话,脸上浮现出满满的难以置信,“夏夏,你在胡说什么啊。”
上次就这么闹过一回了,非说关名姝没死,怎么她到现在还不死心呢?
“你们要双宿双飞,大可以等我爸跟我妈离婚,为什么要害人性命?”
盛又夏说着,拿了手机将关名姝的照片找出来。
“这张脸,还有人记得吗?”
崔文姗凑近了些看,等她看清楚那人的长相,吓得往后轻退了步。
“怕了?”
“没做亏心事,你怕什么?”
盛又夏逼近上前。
盛修明起身拉住她,言语之间有怒气,“夏夏,你别总是针对你阿姨,你妈的死跟她真的没关系。”
盛又夏把照片也给盛修明看了。
他也挺震惊,拿着手机反复确认。
“你跟她做过那么久的夫妻,不会认错人吧?”
是,错不了。
傅时律赶到盛家时,屋里的争吵声还在继续。
崔文姗捶着胸口痛哭,“夏夏,你妈还活着是好事,但你不能冤枉我啊,我跟你爸当年只是两情相悦,我不是那种会害人性命的人。”
“我妈被人绑走了,差点就被撕票了,除了你我想不到别人……”
盛修明看着盛又夏逼到了崔文姗跟前,他一个激动起身,将她给扯开。
“你妈要一直活着,为什么不联系你?”
“她怎么联系我?”
盛又夏原本的情绪,还算是压着的,听了这话却是彻底爆发了出来。
“她被人卖了!别说电话,连一封信都写不出去,这一切都是拜你这位小老婆所赐,是你的负心害了我妈!”
盛修明气得头脑发晕,想也不想地抬起了手臂。
以前崔文姗还会拉着,做做样子说别打,可这次不会了。
“爸”
盛修明手掌即将落下去的那一刻,被人叫住了。
傅时律快步上前,挡在了两人中间。
他手往后捞了把,轻握住了盛又夏的小手。
“什么事值得您这样大动干戈的。”
崔文姗眼角还挂着泪珠,一见到傅时律,态度软和不少。
“时律来得正好,你帮我劝劝夏夏吧,她对我们有误会。”
傅时律转身,见盛又夏紧抿着唇瓣,眼睛也是红红的。
典型的跟家里人吵过架的样子,委屈至极。
他轻握下她的肩膀,“坐会?”
“不坐。”
“好好好,不坐,那就站着。”
傅时律背对着身后的两人,他是一个旁观者,毕竟,他现在也不是盛家的女婿了。
可他说的每句话,却分明是偏向盛又夏的。
“一个人要被宣布死亡,至少应该是验明了身份的,才能入殓下葬吧?”
既然关名姝没死,那当年的尸体是怎么回事?
盛修明无力地坐回到沙发上。
“那场火实在太大了,等发现扑灭,人……早就烧得差不多了。”
盛又夏听着这话,脸上的表情难以自抑,她的悲伤皆因关名姝这颠沛流离,生不如死的二十年。
“既然只是烧得差不多了,应该还是有办法弄清楚死者的身份吧?”
傅时律这话,似乎戳中了两人的痛点。
盛又夏也很明白,他们当然不会去查清楚那人究竟是谁。
因为在那个时候,家里的老人不会允许有离婚这种事发生。
只有关名姝死了,崔文姗才能进门。
这算是正中下怀的好事。
崔文姗心里也挺闷的,“夏夏,不管你信不信,我都要说一句,我没有害你妈,绑架的事不是我做的。”
盛又夏过来,就没指望得到一个结果。
但她没想到盛修明对关名姝失踪的事,居然不闻不问。
她顿时觉得很无力。
“这事我一定会查清楚的,给我妈一个交代。”
盛又夏走出盛家时,有些浑浑噩噩。
傅时律想安慰她两句,“你妈还活着,这就是最好的消息了。”
盛又夏仰仰头,把眼泪逼回去。
“对,没什么比这更好的了。”
盛又夏到了自己的车旁,这才停住脚步,“你怎么会来的?”
“你弟弟给我打电话,说你们在吵架,眼看就要打起来了。”
“这小子。”
“住的地方找到了吗?”
“我有空置的房子。”
傅时律有点像是在没话找话。
“钱够用吗?”
盛又夏点头,“够得很,你忘了,离婚的时候我分走了你不少钱。”
不该拿的没拿,该拿的一分没少,所以盛又夏现在好歹是个离异富婆。
她手放到旁边的车门上,“走了。”
盛又夏拉开了门,却没有立马坐进去,“我妈的事,还是要跟你说声谢谢,但是……”
“但是什么?”
“像我弟弟给你打电话这种事,你以后可以不用理会的,他小,什么都不懂。你医院里那么多事,毕竟也忙。”
盛又夏总是不遗余力地,要在她和傅时律之间,将那道分界线划清楚。
他听懂了。
关名姝在医院住了几天后,就待不住了。
盛又夏给她办理了出院手续,新家那边冯妈都收拾好了,正好一家人可以搬过去。
新小区环境幽静,高敏跟在后面,像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样。
傍晚的时候,门铃声响起。
盛又夏以为是温在邑,跑过去一开门,居然是傅时律。
“你?你怎么来了?”
傅时律手里拿着昂贵的乔迁礼物,“你妈出院的时候说,傅医生,欢迎有空来玩。真巧,我今晚有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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