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关名姝的卧室门被拉开。
高敏表情复杂地看向她,“妈。”
“大半夜的不睡觉,干什么?”
高敏脸上的担忧挥之不去,“姐她家里好像出事了。”
关名姝靠在门边,“现在她的家人只有你和我,别人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高敏抿了下唇瓣,只好回了屋。
盛又夏赶到医院时,就听到了撕心裂肺的哭声。
她连爸爸的最后一面都没看到。
崔文姗扑在抢救台上,一直在推他的肩膀,“修明,修明你快起来啊,你要是这么走了,我们怎么办?你放得下天逸,放得下你女儿吗?”
盛又夏脚底像是长了钉,狠狠地扎在那,不敢上去一步。
眼泪不听使唤地哗哗往下落。
盛天逸吓傻了,只知道爸爸没了。
他在床边,两只小手不停拍盛修明的腿,“爸爸快起来,明天还要去骑木马呜呜呜”
医生给的结论很简单,脑出血,送到医院时已经不行了。
盛又夏叫都叫不出来,喊都喊不出来。
心脏像是被割得四分五裂一样。
她缓缓的过去,抱着盛天逸,小男孩眼睛都哭肿了。
“姐姐”
“我是不是没有爸爸了?”
盛又夏眼泪一颗颗砸在他脸上,悲痛感瞬间袭来。
所有的怨气,所有的怨言,所有的委屈和不甘统统都不见了,有的只是疼痛。
太突然了。
真的接受不了。
傅时律接到消息过来时,崔文姗已经哭得几近瘫软。
他急切地找着盛又夏的身影,最后才在一个角落里,看到了靠在那的人。
傅时律快步过去,到了她的面前,缓缓蹲下身。
“夏夏。”
他刚才找都找不到她,所有的联系方式都没了,傅时律疯一样的恨不得把医院都掀过来。
盛又夏轻抬了脸,脸上泪水涟涟。
她不得不接受的事实,让她有些崩溃。
“傅时律……”
“我想我爸爸了,都是我不好,他想跟我吃一顿晚饭的,我为什么要拒绝啊。”
明明她很想去的,明明发现最近有家菜不错,盛修明一定会喜欢。
盛又夏双手捂着脸,“我都不敢相信,他拿给我糖吃的时候还好好的啊……”
“夏夏。”
傅时律说不出让她节哀顺变的话。
盛又夏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将自己完全靠进了傅时律的怀里。
如果不这样的话,她真的要撑不住倒下了。
傅时律拥紧她,这是她这辈子度过的最漫长的一个夜晚了。
第二天,关名姝打了电话来。
盛又夏哭着告诉了她这个噩耗。
不多时,高敏带着关名姝过来,她坐在轮椅上,一脸的悲痛,见了盛修明最后一面。
这一天,却是难得的好天,艳阳高照。
医院外面的普通人在做什么呢?
可能在商量着,一会去哪边吃饭,看哪场电影。
对于别人来说,这不过是和往常一样,平平无奇的一天。
但对盛又夏来说,她却哭得几乎瘫软,毫无力气。
崔文姗垮了,盛天逸太小,盛又夏只能强撑着操办丧事。
还好,她有傅时律。
他以傅家女婿的身份站了出来,安排了全部的事情。
所有的亲戚朋友过来吊唁,傅家的人也都来了。傅偲哭着抱住盛又夏,“嫂子你一定要坚强啊。”
“好。”盛又夏的声音已经哑得不像话,她拍拍傅偲的后背。
崔文姗站在灵堂里,不远处,还放着盛修明的遗照。
关名姝也想送他最后一程,她站到了崔文姗的身边。
这个举动,不知道怎么刺到了崔文姗。
“你脚不是受伤了吗?你去休息吧,不用站在这。”
关名姝对她是深恶痛绝的,很多事追究不了,不代表崔文姗没做过。
“我跟修明好歹也做了几年夫妻。”
崔文姗的声音,虚弱无比了,“但现在,他的妻子是我。”
盛又夏听到了两人的说话声。
“我们从来没有办过离婚手续,我也是盛太太……”
崔文姗这辈子,将‘盛太太’这个头衔看得比命还重要。
她目光紧紧地盯着关名姝,“法律上早就不承认你了,我不想和你在这大吵,让修明好好上路吧。”
关名姝像是受了什么刺激般,视线渐渐落到盛修明的遗像上。
她目光变得茫然且难以置信,想要过去问问清楚,却被崔文姗拦住了。
“这是追悼会,你不要再玩上次那种把戏了。”
盛又夏心里的愤怒被无数的巨石压着,如今因为关名姝的委屈,而被一块块徒手扒开。
她走了过去,站到了关名姝身边。
她知道这是爸爸要走的最后一程了,千万不能吵。
崔文姗注意到了盛又夏的眼神,是有恨的,以前也会有,但现在变得越来越浓烈了。
崔文姗没说什么,只是轻闭了眼帘。
泪水淌过眼眶,灼烫得令人心惊。
“夏夏,我虽然没法真的把你当成亲生女儿一样疼爱,但我自认为对你不差……”
从来没有像别的后妈一样虐待过她,甚至将她培养得很好,哪怕这份培养里面存着私心。
可倘若盛又夏是她生出来的,她也同样会这么逼她。
关名姝轻握住了女儿的手,“她本来就该有这样的幸福,有自己的妈妈陪着,她不需要让你来施舍那一点廉价的爱。”
崔文姗无力争辩。
她走到了盛修明的棺木前,最爱她的男人已经走了,再也没有人会为她说一句话了。
遗体火化后,这世上就再没了盛修明这个人。
盛又夏和小天逸,一人捧着骨灰盒,一人捧着遗照,好几次她都要站不稳了,但肩膀往后撤时,总能靠到一具结实的胸膛。
盛又夏抬着红肿的眼睛看向他。
这么多天连续折腾下来,傅时律也瘦了。
下颚线变得更加分明,冒出的胡子也没有及时清理。
他抬手抱住她的肩膀,她没再像以前那样挣开了。
盛又夏的泪水再度淌落,傅时律给她用手擦了擦。
“要是还想哭,你就用力地抱着我哭。”
盛又夏点了头,唇肉紧咬着,眼泪却是流得更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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