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包厢后,周聂生已经没了踪影。听酒保说,他是陪着女人上了楼上的套房。许清欢不再逗留,在众人怜悯或嘲笑的注视下走出了酒吧。她父亲嗜赌,欠下了高额赌债,脑子一热竟试图去高利贷还钱,最后窟窿越滚越大,不得已要把她嫁给周聂生还贷。而她呢,每当面对周聂生,都不免遭他辱骂,任他欺凌。她有想过要逃的,只是周家在帝都势力庞大,她就像是被关在笼中的金丝雀,无处遁形,永远也逃不出周家这道牢笼之中,也逃不出周聂生的掌控。许清欢回到别墅后,疲惫地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太多的思绪杂乱纷扰,头脑昏沉压得她无力喘息。不知过了多久,才沉沉睡去。隔日。洗漱时,她接到电话。是周聂生的助理,“许总监,车在别墅门外候着了,三爷叫您出来。”

    许清欢轻轻应了一声,没说什么。她除了是周聂生的未婚妻以外,也是周氏的公关总监,因为的确实力过硬,所以这么多年倒还真没什么人在业务能力上对她产生质疑。周聂生不缺女人,但缺一个既能在事业上帮助他,也能在生活中撑得起场面的妻子。此时突然打电话让她出去,恐怕是有业务要谈。许清欢迅速整齐好着装,出门走到了那辆黑色的周氏专车前。一打开副驾驶门,便看到了后排坐着的两人。是周聂生和周承京。后者穿着身干练的白衬衫,挽到袖口处,在看到她来之后,没什么多余的情绪,但倒是饶有兴趣和她开口寒暄着:“弟妹,还真好久不见了。”

    和昨晚叫她的语气截然相反。看到对方脸不红心不跳的装大尾巴狼,许清欢沉默了一瞬,碍于周聂生在场,不得不硬着头皮陪他演。“二哥,好久不见。”

    看她拙劣的演技,周承京没什么情绪挑了下眉梢。“是。”

    明明昨晚才见。自此,便再没对话。周聂生没听懂两人之间的盘旋,兴许是昨晚喝酒喝得太多,又用肾过度,拧着眉在一旁闭着眼,好像有气没地撒的样子。此时,坐在副驾驶的许清欢还不知道即将会发生什么。直到,专车驶向熟悉的路道。她安静了一瞬,问司机:“这是要去哪里?”

    司机扫了眼后排两尊大神,压低声音客客气气回复:“许小姐,二爷刚回国,三爷说要带着二爷去咱们周家的工地熟悉熟悉,巡视一圈。”

    工地……意识到了什么。许清欢唇色白了又白。她不自觉捏紧了手中的包,从后视镜正好撞到了后排右侧的男人,对方也正好在看她,四目相对。最后,她强行让自己收回了视线。心如擂鼓,仍跳个不停。这个工地是周氏目前最重视的项目工程之一,施工现场工人诸多。看到几人到临,监工忙不迭跑出来谄媚着。尘土飞扬,周聂生烦躁扫来扫去,问:“我的准岳丈呢?怎么不见他。”

    监工一愣,赶紧进屋去找。跟在周聂生身后的许清欢轻眨了几下眼,呼吸已经有些不顺畅了。许父出来的很快,头上的安全帽甚至还没戴好,看到几人后连忙迎了上来,笑着说:“清欢,聂生,你们来了怎么也没提前说一声。”

    看他殷勤模样,周聂生又扫了眼面色不太好的许清欢,忽觉烦躁了一上午的情绪消散,笑了一声,“我二哥回国了,这不赶紧说来陪着我来看看您。”

    许父目光落在周承京身上,连连鞠躬弯腰道好,“周二爷。”

    他是知道周承京的。这位声名远扬,帝都估计都没几个人不知道。周承京连眼都没抬一下。“嘶——”周聂生蹙眉,语气抑扬顿挫,“您怎么出来这么慢,不会是……又在里头赌吧?”

    他笑,“我可刚给您换了笔赌债,您也答应我,再也不赌了。”

    许父被说中,脸色霎白,偷偷抬头看了眼边上的女儿,慌慌张张摇头:“不不不,我没有,真没有。”

    周聂生却不信,偏要进屋去看。许父瞬间慌了,他是真怕周聂生发现自己又赌。毕竟上次签了合同,说他要是再赌,就……砍手。情急之下,他直接半跪了下去,拿着袖子就给周聂生擦鞋想以此拦住他的去路,急的满头冒汗:“聂生,瞧你这这么好的鞋都脏了,以后可别来这了,惹得哪里都是灰。”

    许清欢看着,身形微微一僵。掐着泛白的指尖,强忍着喉头的恶心。虽然她和许父已经断绝了父女关系,只是看到养育自己十几年的父亲就这么卑微到没一丝尊严,还是会忍不住难受,心口像戳了把刀子。她知道,周聂生就是故意的。今天来这么一遭,就是故意要看她和她父亲的难堪。“这怎么好意思呢?”

    周聂生任由他擦着,看向许清欢,冷笑一声,“搞得你女儿还以为是我强迫你做呢。”

    “不不不……不是你,是我自愿的。”

    “是吗?”

    周聂生看他那脏袖子就觉得恶心,撤回了脚,“行了行了,我这差不多干净了。”

    他目光游移,落下,意犹未尽笑笑,“您瞧着,我哥这鞋是不是也有点脏?”

    许父脸上强撑着的笑呆住。周围都是周氏工地的工人,已经围了不少人,都在看他的笑话。但很明显,周聂生没打算放过他。一动也不动,笑却越来越冷。似乎他要是不动作,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可就不保险了。许父没办法,咬破了舌头也只能往嗓子眼里咽,僵硬着,慢慢把头转向了周承京,咬着牙一步步要半跪着着过去,就在袖子要挨到周承京鞋头的那一瞬间。许清欢上前扶住了他。许父慌忙要推开女儿,额头大滴大滴的汗冒下来,压着声音:“别……别扶我啊,松手啊。”

    许清欢细眉皱着,也不松手。知道自己面临的将要是什么,她早已经准备好了迎接周聂生要降下来的狂风暴雨,只是对方脸色脸色变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找我来,就是让我看父女情深的?”

    周承京没心思多看一眼,说,“聂生,你最近真是越来越没正行了。”

    听着对方教训的语气,周聂生脸色算不上好,不知在想些什么,收回视线垂下嘴角,“对不起,哥。”

    无论两兄弟内斗多严重,在外人面前,还是不得不给他面子的。平日解闷的法子被打断,还挨了顿骂,周聂生很不爽。被几个监理围着碰酒,当了好一会儿大爷才消气。酒过三巡,有些醉意,周聂生后知后觉想起刚才周承京不一般的态度,心里觉得有些不对劲。在离开工地前,截住周承京。眸中带着审视,声音很冷,狐疑问:“哥,你该不会是心疼许清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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