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时的陈成不明白,只会在她靠近的时候用恶作剧把她给推开,不稀罕她的可怜,不需要她对自己的怜悯。
但她赶不走,即使被逗弄,也能给他气回去。
他们就这样斗来斗去,谁都习惯生活中有彼此的存在,有次一起在房顶上看月亮,他看着她的侧脸,想到的是,要是真做一辈子的家人,就好了。
他会嫌弃她,会捉弄她,看她无措生气的样子。
也会背她去医院,带她兜风,短暂逃离那个窒息的家庭。
会给她抢食堂最后一份糖醋鱼。
他好像,真的很喜欢她。
之前和徐嘉佳走近,是因为她和别人说的一句,“我才不管他喜欢谁。”
那一晚,他送喝醉的徐嘉佳回酒店,他们什么也没做,可在看到姜小狗电话的那刻,他故意不接,就想让她担心担心,最后回拨的时候,对面已经是无人接听。
后来听说她掉河里去了,他还去医院看了她。
也亲自给她发信息解释自己和徐嘉佳什么关系都没有。
之后在宴会上,他故意说的那句让她跳下去,是嘴贱的。
他就想试探下她还喜不喜欢自己,如果她想跳,他也会拼命抓住她。
少年的喜欢总是别扭可笑,等回首时,已来不及。
他喃语,“我喜欢她,我喜欢姜云栀。”
“可是”
“可是,这个蠢货不见了,再也没有了。”
洒落室内的阳光从陈成身上移开,他弯曲背脊,一身傲骨被打碎,手掌颤抖,眼泪肆意从指缝流出,无声泄露自己的悲戚,后悔。
姜云栀就站在原地看着,迈了一步,又退回去,她眼眶微红,也感到痛心。
漫长中,谁都没再说话,寂静的图书馆内只剩少年细微的啜泣,哀鸣挽救不了的,最珍贵的,心爱的女孩。
他一遍遍去回忆和她有关的画面,唇角的笑弧度很浓,顺着泪落下的却是悲伤。
良久,陈成抬起头,哀求道:“姜云栀,你能把她还给我吗?”
她瞳孔一震,拽在裙摆的指尖攥紧。
姜云栀唇瓣嚅嗫,发出的声音沙哑,她低头,看着脚下的阴影,“抱歉。”
“原来的姜云栀是喜欢你没错,她不受家人疼爱,遇到你之后,把你家人,想和你有一辈子。”
说到这,她顿下,看到他眼中的希翼哽了下,“可就是因为太喜欢,看到你和徐嘉佳共同进酒店的那天,她给你打去电话,你没接。”
“她”
姜云栀偏开那道视线,咬唇,“她把你当做唯一的浮木,看到你们进酒店的画面,一时接受不了,不甚跌入河中。”
陈成愣住,低喃,“怎么会,怎么会,可”
他激动扬声,“我有发信息解释,我有发信息,我和徐嘉佳什么都没发生,我就是送她去酒店楼层就走了,我和她什么都没有。”
他半跪在地上,歇斯底里,呐喊着,像极力想让她知道。
“没关系,我和她真的没关系。”
姜云栀吸下鼻子,掀眸看他,扯唇,“太晚了。”
陈成僵住,跪在那宛如雕塑,连呼吸都不明显。
他不可置信,“什么叫,太晚了。”
“陈成,如你所料,我不是原来的姜云栀,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姜云栀直接剥开云雾,怕刺激到他将声音放的很轻,“当初姜云栀跌入河里后,摆在她面前的有两个机会。”
陈成抬头看她,眸光微动。
“第一个,被救起,继续生活,却会在之后变成一个不择手段霸占在家对她唯一还有关注的哥哥,不希望他被别人抢走,对他心爱的女人狠毒,最终惨死。”
“第二个,她能拥有一次新生。”
“新生,就是去另一个世界,脱离这里,过她想要的生活。”
“她毫不犹豫选择第二条。”
于是,交易开始形成,“姜云栀”去下一个世界,她来到这个世界完成自己的任务。
陈成听完,垂下头,握在身侧的拳青筋凸起,一阵风吹过,他睫毛轻颤,缓缓松开手。
他问:“她现在过的好吗?”
什么下一个世界,什么新生,这一切在正常人耳朵里听起来都是如此不可思议,可陈成接受了,他也只有这一句。
他只想知道,她选择想要的生活,过的好吗,开心吗,还会经常生病吗,她的父母会不会很爱她?
姜云栀点头,求系统将画面打开,花一分钟讲完原主在那个世界的故事。
“她有很爱她的父母。”
“她过的很幸福。”
“……”
陈成手撑在地板上,背脊佝偻着,在听到她幸福的那刻,泪珠一滴滴溅落,他弯唇,笑容欣慰:“好就行。”
他曾经以为她会一直在她身后,可失去时才痛恨自己为什么不能抱紧她。
可仔细想想,她解脱了,她幸福了,这就是最好的结果。
他为她开心,可是,好难受…好难受,他再也见不到她了。
再也,不会有染着蓝色头发,戴着夸张耳钉,画上浓妆,睫毛比翅膀还卷浓的女孩,跟在他身后,当他的小尾巴。
再也,听不见她喊的那声,“成大少”
“再也,不会有姜小狗了。”
一道宛如被砂砾狠狠磨过的嘶哑声揉和在冷风中,他一袭蓝发被吹乱,眼尾红润,痛苦的闭上眼睛,收拢的指,在掌心留下血红的印记。
“姜小狗,对不起。”
“姜小狗,我喜欢你。”
迟到的告白,她不会听见,但他由衷的说了句,“恭喜。”
恭贺新生。
姜云栀盯着他,眼眶也湿了,仰头眨下眼睛,安抚他,“未来很长,她也希望你能幸福。”
陈成瞳孔涣散,跟丢了魂一样,这状态,让人担忧。
他苦笑,摇了摇头。
“你放心,我会替你保密,就当是谢谢你,愿意告诉我真相。”
陈成坐在地上,不远处一只摇着尾巴的萨摩耶赶来,像是感受到他的情绪,对着姜云栀嚎叫几声,转头去舔他的脸,似要替他拂去眼泪。
他抬手,摸了摸它的头,笑了,爱而不珍,悔而无望。
看来他要带着遗憾度过终身了。
谁让,她的脸又浮现在眼前。
陈成站起身,背脊稍颤又快速站稳,牵起狗绳,侧脸,目光定在某处,眼神缱绻,眼窝的湿润闪过,他笑意温柔,“小白,走了。”
我们去,找回忆。
他的身影渐渐消失,阴影布满地面,独留下时不时掠过的微风。
谁不曾年少,谁不曾拥有。
他心尖的少女,短暂而美好。
在这刻,属于成大少和姜小狗的故事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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