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嘉敏的动作来得快,我还没看清挥出的是什么东西,人就麻木地倒在了床上。
接近着,她又捞了个枕头,死死捂按着我的脑袋。
“不是我说,你能别在我面前打女人吗?”
“给你个建议,拖进浴室去,那里没人,隔音又好,随便你怎么折腾,放着水也没人能听得见!”
耳朵里混乱一片,传来瓮声瓮气的男音。
“玉儿,乖乖听话,别闹别反抗,你再嚎一声我就再扭断这老婆子一只手。”
楼嘉承地痞的丑恶本性暴露。
我睁不开眼,可我好像看到一束亮光。
有一只手温柔地朝我伸来。
一张张脸庞在我脑海中闪过。
我所经历的一切,好像快结束了。
不管是灯光的明媚,还是楼家人意味不明的笑容,又或是傅戎炡千方百计的利用。
很久之前有个人告诉我一句话,时务者,俊杰也。
可这么多年,我好像总在骨子里留着一丝叛逆和不羁,我以为我妥协了,可我从来没有真正放弃过挣扎。
就像现在一样。
我想,我快死了。
……
折磨是一个多小时后结束的。
或许不止。
等我扶着墙,趔趄摇晃走出来时,墙上的挂钟指针跳了一格还是两格,我并没有看清。
我只觉得肠胃膨胀,肚子里满满当当全是水,好像一个要被撑破的皮球。
我不知道原来他们这么恨我。
浴室里的冷水簌簌冲打着皮肤,楼嘉敏变成了面目狰狞的夜叉。
她钳制着我,掰着我的脑袋,让我喝了一腹的冷水。
水咕嘟咕嘟顺着我的喉咙往下灌,呛到鼻腔里,激起咳嗽。
我难耐的呕吐,瘫软在地,可她还未解恨。
她抓起我的头发,不知疲倦地灌。
眼里是水,耳朵里也是水。
我仰着脑袋,看她恶狠狠地盯着我。
她说,“你见过我满身血污,躺在霉烂的稻草上,眼睛无神,有气无力地说不出话,却还要承受着男人的欢好吗?”
我瞳孔地震,两手乱扒,想推开她的钳制。
可她戾气与力气都十足,我根本无法撼动。
“我嫁人的时候才十六岁,那人半点不如格雷,他喜欢在床上玩我,还喜欢看别人玩我。”
“你知道吗,就算是巷子里最低等的招待女也要三两块才能睡一次,可我不要,我是免费的。”
“你猜一猜,为什么我结婚好几年却生不出孩子,不是我不行,也不是那男人不行。”
“我的好妹妹呀,我早就流了好几次孩子了,那老中医说我的肚子是个破袋子,装不下孩子,我生不了了,生不了了!”
“是,我承认那男人是我弄死的,我就想当个寡妇,因为他不死我就得死,所以啊,凭什么都是楼家的女儿,我受了这么大的苦,而你却可以逃跑?”
“凭什么,你怎么能跑呢!格雷多好啊,他有钱有权,长的也不错,虽然是花心了些,玩女人玩的多,可差了点儿有什么关系,反正你胸大屁股翘,不就是天生该被男人睡吗?”
楼嘉敏疯了。
她把结婚十多年来的不满和苦楚全都发泄了在我身上。
她觉得这苦难我也应感同身受,所以她迫不及待的等着,等着看我被格雷凌虐。
我想,我也要疯了。
她和楼嘉承拍拍衣角,潇洒离开时,我湿漉着身子无声求救。
好在水牛没有剥夺我的视力,我能看到地上奄奄一息的刘妈妈。
咬牙挣扎着,我搀扶着刘妈妈下楼。
她双唇惨白,两只手臂脱臼。
本以为两个蛮横的姨太太要为难,阻扰一番,没想到碰着了医馆大夫。
他来给三姨太做针灸。
老大夫不敢多言,三两下把刘妈妈的手接了回来。
刘妈妈咬一张帕子,将帕子咬成了碎布。
我撑着最后的清醒,回头看了看楼梯。
亮堂堂的地上,湿哒哒一片都是我的脚印和水渍。
我想,从今以后,我和刘妈妈楼家的日子怕是不会好过了。
我病了,大病一场。
楼嘉敏逼我喝的淋雨水不干净。
连着两天,我上吐下泻,硬生生将一张白脸弄成黄连样,第三天,我有气无力,昏死过去好几次。
刘妈妈颤颤巍巍,拿出全部积蓄打点送信,终于将在外照顾付冉和付森兄妹俩的林巧儿叫回来了。
林巧儿拉着大夫进屋,却被齐心协力的四人拦住。
二姨太带着儿子楼嘉承守大门,三姨太和女儿楼嘉敏守屋子门,母女俩站在一起,一身香火气飘飘渺渺,像两尊鬼面菩萨。
不过这些事都是我半夜醒来时听刘妈妈说的。
她说林巧儿一人难敌四狼,只能妥协退让,让大夫先抓些止泻的中药煨着。
急匆匆来了一趟,林巧儿又走了。
楼伟明下了命令,他没回来之前,林巧儿不能常在凤凰公馆待着,尤其不能与我常见面。
喝了苦唧唧的药汁,我连躺好几天,身上都臭了。
浑噩间,脑子里想起了很多事。
可消停了没两天,楼嘉敏又来了。
她喝了酒,醉醺醺地撞开我的屋子,刘妈妈大喊求救,偌大的屋里却无一人应她。
醉鬼不讲理,她再次说起格雷与我的婚事,并对着我一顿拳打脚踢。
可她也不是理智全无,因为打的地方全在衣裳底下,看不出伤痕。
她锤我的肚子,踢打我的脊背。
捶打不知几时结束,等她离开时我迷迷糊糊睡着了。
刘妈妈泪眼婆娑,嚷着要去找林巧儿。
我拦了她,虚软无力道。
“别让她为难了,楼伟明下令让她照看那两个孩子,摆明了要离间我们两个的关系,别去了,我睡一睡就好。”
话说完,我闷着疼痛的呻吟,缓缓睡去。
后半夜,刘妈妈又找来助眠的线香,我久违地安睡。
可我做了个怪梦。
我梦见了一群孩子,他们叽叽喳喳站在路边叫我。
他们叫我李青霜,叫我的本名。
可等我顿足和他们说话时,孩子又消失不见。
……
天擦亮时,我被一股黏腻的血腥熏醒了。
下腹的疼痛让我浑身乏力,连咳嗽都显得难堪。
被子挪开一个角,满床的血水叫我瞬间作呕。
这!
这不是月事。
我僵在床上,脑子庆幸无比。
我已经两个月没来月事了。
这是,是孩子吗?
我,我怀孕了?
先前傅戎炡每次都叫我服药避孕,后来身子失调,月事紊乱,所以接连两月不来我也不当大事。
刘妈妈端来热水洗漱,登时被屋里的血腥吓得腿软跌倒。
我拂掉眼泪,声音冷得骇人。
“孩子……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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