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贱人,你败坏家风,足塌两船!”
“分明是和二表哥有一腿,却嫁了大表哥!”
陈若然寡不敌众,只能气急败坏地咒骂我,妄图转移注意力。
可傅家心腹岂是在乎这三言两语的,他们目不转睛,死死盯着她。
娇惯的陈若然感受到压迫,慌张地左右环看,却找不到个称手的防御物件,因而干巴巴地揪着裙子擦汗。
和刘妈妈打探的消息一样,她真是惯于把自己当傅家一员,僭越掌权。
一旁,我的准夫君傅戎焕都不曾开口,她却先指责起我不守妇道。
可她有何身份指责我?
一个崇洋媚外,叛国欺族的走狗,还是张扬跋扈,刻薄野蛮的傅家附庸?
真是狗插鸡毛装凤凰。
自以为与周盈盈混了几分亲近,就想评断我与她的优劣?
一个缺了半截斜眉,额角横着一道白疤的男子作揖请示,“少爷,这女人怎么安排?”
另一人讪笑着,低低道。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只要捉了这个主心骨,剩下外头的两个则简单许多。”
“少爷,不如我废了她的手脚?”
屋子里出来的壮硕男丁个个摩拳擦掌,都等着在大少爷面前耍本事。
陈若然两眼一鼓,吓得魂不附体。
刚要张嘴叫人,便被最近的那男子一把捂住了口鼻,只能发出模糊的呜咽。
傅戎焕抬起手腕看表,像是在估算什么。
“嗯,动手吧,把人绑好再去叫二少爷过来,免得打草惊蛇。”
命令一出,壮汉立刻动身。
陈若然闷哼一声,两眼赤红。
紧接着,她膝盖挨了一脚,整个人跌跪在地。
红艳的嘴皮子磨在地板上,她得了空子,虎着脸继续咒骂。
“你个不要脸的娼妇,装什么千金大小姐!”
“你这样的就该五马分尸,沉江喂鱼。”
钳压她的打手滋啦一下扯掉自己半截的衣衫,粗暴地将布料揉成一团就要往她嘴里塞。
陈若然扭着脑袋闪躲,疾言厉色地呵骂。
“放开我,放开!”
“你们夫妇二人蛇蝎心肠,一起编撰莫须有的事污蔑我,真是歹毒!”
闻言,我上前一步踩上她不染纤尘的洁白衣裙。
脚尖揉捻,硬生生在她裙子踏出一团黑渍。
“骂我就骂我,带上戎焕做甚?”
“再者,你怎知我们手里没证据?”
“戎焕平日忙于公事,没空关心你的腌臜秉性,但傅家长辈们却不满你许久。”
“对了,傅戎炡刚才来屋中并非是与我私会苟且,他来是为了递信,叮嘱我配合计划。”
陈若然两眼怔怔,没了神采。
“你……你们故意引我过来的?”
我点头,脸色森森如罗刹。
“你刚才去了哪间屋子,换来下的旧衣呢?”
“胡说,我哪也没去!”
陈若然还要抵赖,我嘘了一口气,起身拿出傅戎炡给的信件。
傅戎焕接过查看,陈若然急得贴地挣扎,脖子处的盘扣也随之崩掉了几颗。
饱满的雪色胸脯压在地上,令人想入非非。
傅戎焕余光瞥到,一脸厌恶。
刘妈妈反应迅疾,她扒掉自己的外衫,扑拉一下盖着陈若然的胸部和脑袋。
打手也觉她聒噪话多,抬手一个横劈,将人敲晕了。
廊中一片诡谲的安静,傅戎焕漠然扫视信上的文字。
我再次弯腰,扯下陈若然脚上的鞋子,露出一双沾了草木灰的脚。
证据确凿,她说再多也赖不掉了。
陈若然这一趟是来偷船舶设计图的。
之前傅戎焕就丢过一份,但万幸那只是初稿,真正的图纸和数据并未丢失。
眼下船舶公司组建在即,陈若然领命行窃,就是要破坏傅家对航运的复兴,破坏中国人自造船舶的进程。
陈若然信不过傅戎炡的话,因而自作聪明先去了他的屋子。
结果不仅没瞧见设计图,反而沾了一足底的灰,被门口的油漆弄脏了衣裙,还被布置的机关砸伤了手臂,留下种种破绽。
她愤然难平,换了身衣裳又来我的屋子。
而我得了傅戎炡的交代,本想直接拿她现行,只是没想到傅戎焕却下来了,这才叫两人撞见。
信纸看完,真相揭开。
傅戎焕与缉拿的下人简单交代了几句,叮嘱他们务必看管好陈若然,旋即便拉着我离开了。
过了廊角,我停了脚步。
刘妈妈垂着脑袋,疾步紧跟。
不过她善于察言观色,知道我要与傅戎焕单独说话,因而没跟过来。
傅戎焕脸上无大波澜,嘴角依旧挂着笑意。
“怎么了?”
我抬眼,有些谨慎,又略带防备地看着他。
“方才陈若然说的,你信吗?”
我所说的意思,想必他心知肚明。
傅戎焕拉我的手微微一收,但神色还算自然。
“我不固执,也不喜欢看过去的事,过往如死,没有再追寻的必要,眼下为生,只需握紧当前,期盼来日。
而且,旁人所述所评是片面之言,我与你成婚,看中的是你的品性,修养和学识,而非面容,身材,至于你和戎炡的过去”
说到此,他挪开了视线,有些失魂,言真意切道,
“其实,我很在意,可我不想你为难。
你委身嫁与我为妇,本就憋屈,而我父母又为了傅家前程对你下束缚,要你签协议,承认婚事为假,还要你冒险,配合除走狗。
他们用心良苦地护我,不让我参与这些琐事,瞒着我布局,作为儿子,我不能不孝,作为傅家长子,我不能弃族人不顾,作为丈夫,我又舍不下你的悲苦。
我们各有各的难处,我不想你再为难……”
我心头酸涩发胀,说不出话。
说到底无非一句话,婚姻是假的,但他对我的喜欢是真的。
傅戎炡信誓旦旦,说兄长不知我与他的龌龊事,事实上,傅戎焕一清二楚。
傅家越是隐瞒,他越是心知肚明。
可他已被道道枷锁束缚,做不到一身轻松,只能前瞻后顾,小心翼翼求平衡。
他耐着温润的性子吐着话,连无奈都是明媚的,就好像他这个人一样,永远儒雅、得体。
我张开怀抱,他身形略微一僵,慢慢揽我入怀。
他的怀抱很热,有些灼人。
我挤出脑袋,将话说与他听。
“谢谢你不嫌我,早前的承诺是真的,先生若是不弃,我定会克守本分,此生不离。
你有宏图之志,我虽无本事助你,但当端茶婢子、添墨丫头,或是掌灯女仆却不是难事……”
这番话下来,我与傅戎焕算是剖了心扉。
他与我之间,与其说是男女之情,不如说同病相怜,抱团取暖。
依偎着抱了一会儿,他替我抹泪擦脸。
“再哭一会儿客人该等急了。”
我笑笑,探手落入他的掌心。
“走,订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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