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厌能够做出如此大的让步。
也已然算是极限了。
苏棠却是依旧是不喜不怒的看着他。
裴厌不喜苏棠用这等眼神盯着他，这会令他烦躁不安。
“够了，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朕，你与那萧稷不清不楚，又与那沈望州不清不白，你以为朕当真是瞎了吗？他们对你情根深种，为了你不知犯了多少错，你若是自爱一些，会引得他们为你前仆后继，飞蛾扑火吗？”
“你若是真的心里有朕，你就该事事以朕为先，棠儿，朕待你如何？朕不信你一点都感受不到，若是我真的对你毫不在意，早就让你死在董家手上了。”
“你总是说孩子，是，你是失去了孩子，可那个孩子，不也让皇贵妃付出了巨大代价吗？朕说过了，日后我们还会有许多孩子，你怎么就是揪住这一件事不放了？”
许是被说中心事。
阴沉寡言的裴厌便突然开始烦躁起来。
他又往前一步。
继续道：“好了，不要闹了，朕所说的话都作数，你下来吧，日后你就是后宫中的女主人，一国之母，何等威风，这与朕当初所许你的承诺也不相悖。”
他张开手。
裴厌心高气傲。
他难得低头。
他一直以为，只要他张开手，苏棠必定会毫不犹豫的抛下一切投入他的怀抱。
至少以前那么多年都是如此。
得到的多了，自然也就不珍惜了。
可这次，他都如此让步了，苏棠却是没有半点反应。
她好像攒够了失望，那本就单薄的身子在望月阁里摇摇欲坠，她眼眶里噙着泪花。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裴厌不耐。
苏棠继续道：“四年前，是我苏家被灭门的日子。”
“我苟活了多年，如今看你坐稳皇位，看你得偿所愿，所有一切，我都无憾了。”
她张开手。
让裴厌看清她所穿的大红嫁衣。
“这嫁衣，是我母亲亲手缝制的，她曾说，要看着我穿上这大红嫁衣嫁给最心爱的人。”
苏棠神色凄凉。
她顿首。
垂眸看向下方的裴厌。
“棠儿，你要做什么？你不要做傻事。”
她嫣然一笑，宛若盛开在彼岸忘川的曼珠沙华，妖艳绝美。
“阿厌……”
“你之前不是一直说我从不肯说爱你吗？”
“你问过我很多次，问我心底到底有没有你？”
“我现在告诉你。”
她张开嘴，没有声音，却是让裴厌清楚的看清了她所说的唇语我爱你。
裴厌心一颤。
苏棠往前走了一步，身子大半探出了望月阁外。
“阿厌，月桂之下我埋葬了孩儿的小衣布鞋，那是我为他精心准备的，我好想我们的孩儿啊，对不起，我不能陪你了，我听到皇儿在唤我了。”
她转身。
“阿厌，我这嫁衣，你便当我，今日嫁过你罢……”
火光冲天。
烈火之下，月歆宫宫殿木材噼啪作响。
苏棠毫不犹豫往下一跃。
火光瞬间将她整个人完全吞噬。
随后只听到“砰”一声，月歆宫宫殿完全坍塌，大火瞬间蔓延开来。
裴厌瞳孔巨震，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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