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眸看着身上绯红的酒渍,叶梦宁眼皮狂跳,无来由一阵不安,寻个空隙,她抽了几张纸巾擦拭,可惜于事无补。

    没准备临时更换的衣服,外公又随时会到,这个节骨眼,她不方便离开。

    这副狼狈样子,待会外公问起来,该实话实说吗?

    算了,墨家是外公选择的,念叨赵新兰的错处,倒像是怪外公看错了人,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了。

    正心烦时,就见庄染、乔钧、墨寒昇先后冲进来。

    三个人几乎同时奔到她面前,大口喘着粗气,都没说话,只是用一种奇异的眼神看着她。带着怜悯、担忧、恐惧……以及更多更复杂的情绪。

    叶梦宁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她知道,肯定出事了。

    急得要死,却不敢问。

    还是墨寒昇打破沉默,他上前搂住叶梦宁,手兜住其后脑,轻声道:“梦宁,你千万要冷静,外公在医院,咱们这就去看他。”

    叶梦宁眼中立刻盈满泪水,嘴唇颤抖,“怎么突然去医院了,外公他现在怎么样?”

    “去看看就知道了。”墨寒昇的声音明显底气不足。

    叶梦宁一把推开他,用尽浑身的力气朝外跑去。

    地面太滑,没跑多远,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墨寒昇忙奔上去,想扶住对方。

    不等他接近,叶梦宁脱下高跟鞋,朝地上一摔,继续往外跑。

    赶到医院时,外公的脸上已经覆上白布。

    那情景太震撼,叶梦宁张开嘴,想喊外公快醒醒,却半天发不出声音,眼泪争先恐后的往外涌,如泉水般汩汩不断,模糊了她的视线。

    颤抖着掀开白布,外公的脸十分安详,就连眉头的川字纹都舒展开了。

    她转身拼命喊医生,肯定是他们看错了,外公明明只是睡了。

    哪个胆大包天的家伙,敢跟她开这么离谱的玩笑!

    庄染紧紧搂住她,也泣不成声。

    墨寒昇心里一阵阵的抽痛,为不久前还见过面的和蔼老人,也为痛失至亲的叶梦宁。

    他走上前,帮叶梦宁拭去眼泪,想安慰几句,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走,你们都走开!”叶梦宁突然发疯一般,挣开庄染,也把墨寒昇推开。

    她跪在病床前,死死拉住老人冰冷的手,嘶声喊道:“外公,你带我走,你已经抛弃过我一次,我好不容易才原谅你……”

    大伙听了,都觉得她受刺激太大,已经胡言乱语了。

    庄染试图接近,“阿宁,外公已经走了,你这样,只会让他在天之灵难以放心啊。”

    “就该让他不放心,把我孤零零丢在世上,他凭什么放心1”叶梦宁发疯、狂怒、咆哮,简直如飓风一般,“外公,我还没好好孝顺你呢,谁准你走了,你回来,回来!”

    眼泪一滴两滴落到她的裙子上,已经干涸的红酒污渍再次被打湿,如斑斑血泪,触目惊心。

    几个工作人员过来,想把老人推走,叶梦宁突然暴起,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用踢的、打的、咬的、挠的,不惜一切代价把这些人赶走。

    她死死守住病床,不许任何人靠近。

    “外公是我的,不许你们带走!”她双目猩红,嗓子早喊哑了。

    墨寒昇不忍心,想要往前凑,被叶梦宁甩一巴掌,“滚开,要不是为了外公,我不会多看你一眼!”

    这句话宛如晴天霹雳,把墨寒昇震在原地。

    茫然的看向四周,乔钧、庄染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叶梦宁身上。

    在他们心里,也是认同叶梦宁的说法吧。

    墨寒昇手脚冰凉,比刚才被赵新兰当众没脸还难受百倍。

    庄染小声跟乔钧商量,“要不,给阿宁打一阵镇定剂吧。”

    乔钧稍作沉吟,无奈的点头。

    自始至终,两人都没征求过墨寒昇的意见。

    然而在法律关系上,他才是叶梦宁最亲近的人啊!

    大家都有要忙的事,只有墨寒昇这个局外人无所适从,做什么都是错。

    留下来,还有什么意义?

    手机响了一下。

    赵新兰催问他什么时候过去。

    墨寒昇用力拍打自己的两颊,直到痛意袭来,脑子也清醒一些。

    他失魂落魄的离开医院,又魂不守舍的去了母亲的寿宴。

    一踏进包厢,立刻被团团包围住。

    墨寒枫酸不溜丢的开口,“妈,总算把你的好大儿盼来了!”

    赵新兰回头白他一眼,笑嘻嘻的端水,“你跟寒昇都是我的好儿子。”

    无数人围上来打招呼,苍蝇一样嗡嗡个不停。墨寒昇面无表情,不做任何回应。

    “堂哥,你怎么回事?不会是人来了,却把魂丢在嫂子那了吧。”墨青青冷不丁冒出来一句。

    赵新兰沉下脸,臭丫头哪壶不开提哪壶。

    刚才从龙腾酒店走出来好多人,正是开宴的时候,这帮人咋走了呢。

    幸好儿子也在场,可以满足她的好奇心。

    为了让大家尽快忘掉墨青青那句不合时宜的话,她向墨寒昇提出疑问,“那边寿宴办得咋样?我看客人都走了,是不是叶梦宁没规矩,把大伙惹恼了?”

    墨寒昇疲惫的看向母亲,沙哑着开口:“她外公去世了。”

    “啊?”赵新兰满脸吃惊。

    随即朝地上“呸”了几下,厌恶的嘟囔道:“老家伙死也不挑个日子,非赶在我生日这天,真晦气。”

    老姐妹们本就多舌,碰上这种事,也跟着数落。

    “这得是做了多大孽呀,生日变忌日,啧啧啧!”

    “我看是显摆大发了,搞出这泼天的排场,活该无福消受!”

    “应该挺大岁数了吧,也该活够本了,他家还有别人不?看样子挺有钱的,我不是说寒昇吃绝户,但……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叶梦宁那丫头成天劲劲的,七个不服八个不忿,还不是仗着娘家有两个糟钱,这回没了靠山,以后还不是随你这个婆婆揉圆捏扁!”

    无数刺耳的话语传入耳中,墨寒昇万万没想到,面对老人的离世,这帮人竟是这个态度。

    最过分的就是赵新兰,嘴上虽一个劲的骂晦气,却是红光满面眉飞色舞,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摊上天大的喜事了呢。

    难怪叶梦宁瞧不起他,瞧不起墨家。

    伴随着生日快乐歌响起,服务员推着巨型蛋糕进来,蛋糕四周做了小机关,正星星点点的喷射着烟花,特别衬氛围。

    众人拍手唱歌,赵新兰志得意满的坐在c位,身子微微前倾,准备吹蜡烛。

    霍霆琛突然冲上去,一把掀翻了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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