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停到一所废旧的居民楼前。

    小刀嗤笑,“亏他想得出来!”

    偷瞥叶梦宁一眼,没从对方脸上得到他想要的效果,又补了一句,“傅少不是最讲究享受嘛!”

    叶梦宁面无表情推开单元楼的大门,锁是坏的。

    很顺利到了四楼,小刀反而警觉起来,“宁姐,不会有诈吧?”

    “敲门!”叶梦宁言简意赅。

    小刀目光落到门锁上,冷笑,他想进去,易如反掌。

    叶梦宁提高音量,“敲门。”

    以她对傅开疆的了解,这里肯定布满安防措施,恐怕车子驶入小区后,就已经被盯上了。

    这里看着破旧,似乎处处都是破绽,但也留下无数气口,方便里面的人监视和撤退。

    如果傅开疆不想见他,就算小刀能解决掉这把锁也没用。

    小刀恢复冷峻表情,缓慢而沉重的敲了三声门。

    大约十几秒后,门开了。

    傅开疆亲自开得门。

    他笑得好像玩捉迷藏时被找到的小朋友,沮丧中夹杂着欢快,“阿宁,还是你有办法。”

    叶梦宁进屋后,小刀也想往里走,傅开疆把门朝前一顶,半开半关。

    他只做表态,小刀若执意往里闯,他也拦不住。

    叶梦宁毫不犹豫的发号施令,“在外面等我。”

    小刀面露不忿之色,但也乖乖听话,退到外面。

    门关上了。

    叶梦宁扫视四周,很普通的三居室,勉强称得上古朴雅致。

    “是你害死了外公,对不对?”她不愿跟对方多废话,开门见山。

    傅开疆微微一笑,“就算我否认,你也不会相信的。”

    叶梦宁勃然变色,“也就是说……你承认是你做的!”

    傅开疆看着她,笑而不语。

    尽管一直以来都是这般猜测的,可事到临头,叶梦宁反而难以接受。

    抽出事先准备好的刀,抵在傅开疆脖子上,只要轻轻一划,就可以替外公报仇了。

    她都没想到会这么顺利,傅开疆压根没抵抗。

    “你想让老家伙再死一次吗?”傅开疆说话时,颈部的肌肉滚动,锋利的刀刃割破他的皮肤,两者接触的位置泛起淡淡的粉色。

    像是感受不到痛似的,他脸上挂着满不在乎的笑,“如果你想让霍霆琛挣命几十年打下来的江山一日倾颓,就尽管动手。”

    叶梦宁脸色微变,手上加大力气,“你未免太高估自己了!”

    傅开疆脖上的粉色加深,凝成一条血线,他却不急不缓,“别自欺欺人了,董事会那些老家伙都什么德行,你比我清楚,霍家旁系的子弟,除了挥霍鬼混,有一个能堪当大任的吗?”

    “一鲸落,万物生,多少双眼睛虎视眈眈想分一杯羹呢,就算一人一口,也足够把老爷子的心血嚼成渣滓了!”

    叶梦宁冷汗涔涔,她知道傅开疆说得都是真的,可若只因这个缘故就放弃报仇,她实在不甘心啊!

    “巧舌如簧!”她咬牙切齿,“没了你,霍氏还能即刻破产不成?”

    傅开疆看着她,“毁掉一个帝国,有时往往只需要一个错误的决策。况且据我所知,老臣子里包藏祸心的那几个最近跟某会成员走得很近,你就不担心这艘大船偏离航道,沦为他人的工具吗?”

    刀子落地,叶梦宁倒退几步,胸口剧烈起伏。

    她浑身都被汗水浸透了。

    见叶梦宁满眼颓唐,了无生趣,傅开疆想上前扶她一把,叶梦宁却踉跄着退后,一副不愿跟他沾染分毫的模样。

    “还想报仇吗?”傅开疆问。

    叶梦宁双目猩红,恨不得生吞了他,“你早盘算好了,傅开疆,我没想到你这么卑鄙!”

    傅开疆微微一笑,“你别这样,又不是以后都没机会了。”

    “什么机会?”叶梦宁眼前一亮。

    傅开疆垂下眼帘,顺势把她从上到下打量一番。

    眼中燃起隐秘而又炽烈的火焰。

    叶梦宁觉察到了,却又无法宣之于口,心中愤恨又加了一码。

    “等有朝一日,你能亲自架势这艘大船,再想办法除了我这颗眼中钉。”傅开疆笑眯眯的说。

    叶梦宁脸色一沉,“你耍我!”

    她连上船的资格都没有,又何以掌控这艘船?

    对方分明存心揶揄她。

    然而傅开疆的一句话,令她燃起希望。

    “我给你两条路!”他说。

    叶梦宁忙问:“什么路?”

    傅开疆神秘的笑了笑,“要么,你靠自己的本事,一步一步走到我面前。要么一步登天!”

    不用细说,叶梦宁已明白他的言下之意。

    第一条路难之又难。

    第二条路,她连自己这关都过不了。

    “不急,你可以慢慢考虑。”傅开疆眼中带着她看不懂的情绪,“我身边,永远给你留着位置。”

    说着,又朝前逼近两步。

    “滚开!”叶梦宁在他胸口用力推了一把,转身就走。

    浑然没留意傅开疆的脸色霎时变得惨白。

    叶梦宁跟小刀离开时,正碰上狼狈赶来的徐江。

    双方互相瞪了几秒,徐江紧张的咽下口水。

    最担忧的问题还是没敢问出口,他跺了跺脚,兔子般窜上楼。

    进门时,傅开疆已倒在地上,胸前的衣襟被血染红。

    徐江扑过去,准备给医生打电话,被傅开疆攥住手腕,“不用,一会就好了!”

    他自己止血、换药,绑绷带,动作熟练得令徐江瞠目结舌。

    半晌,傅开疆的脸色才恢复正常。

    徐江紧张的咽了下口水,陪笑道:“叶小姐好像对您有误会,傅少,你为什么不向她解释?”

    虽没人告诉他叶梦宁发疯般寻找傅开疆的原因,可从只言片语中,他仍猜到一些。

    见傅开疆不说话,他干脆把话挑明,“告诉她真相,好歹别让她记恨你呀。”

    傅开疆苦笑,“那不是她想要的真相,说了也无益。”

    徐江听得似懂非懂,随即反应过来,自己是来领罪的。

    他不敢跑,全家老小都捏在傅开疆手里呢。

    郁闷的把自己被绑架的经历讲述一遍,他开始只想粗略的说个大概,见傅开疆听得津津有味,才把细节都补充上去。

    多活一分钟也是好的,徐江突然理解一千零一夜了。

    故事总有讲完的时候,徐江闷闷垂下头,“我错了,傅少,您罚我吧。”

    傅开疆眉头一挑,“罚你?她都替你说情了,我怎么罚?”

    “说情?刚才吗?”徐江振奋起来,见傅开疆面有疲态,没敢多问。

    还是事后品出来的,他是为了阻止叶梦宁跳鱼池才认输,虽不得已背叛了傅开疆,却也间接保护了叶梦宁,功过相抵,傅开疆也就不跟他一般见识了。

    后面无数的日子,徐江都好奇一件事,如果当初自己没心软认输,叶梦宁真敢往食人鱼池子里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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