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又听谁嚼舌根了?”傅开疆故作轻松。

    赵艺乔冷笑一声,从手包里掏出几张折叠起来的纸,用力摔到他脸上。

    “我没那么无聊,你自己看吧!”

    傅开疆拾起纸,展开扫了几眼,脸色顿时变了。

    “这是?”

    赵艺乔长吁一口气,“幸好那天我临时多个心眼,取走流掉的胚胎样本,跟你做了个亲子鉴定!否则,你还被她蒙在鼓里呢。开疆,她流产真的是意外吗?不会是做贼心虚,特意毁尸灭迹,还顺道跟你卖惨吧?”

    傅开疆没答,他压根没细听赵艺乔在说些什么,眼睛直勾勾盯着报告单,恨不得将纸面上烧穿个洞。

    “这不可能!”他下意识摇头。

    赵艺乔恨铁不成钢的在他脑门上戳了两下,“你这个死心眼!证据都摆在眼前了,你还帮她说话!”

    傅开疆眉头紧锁,心中卷起惊涛骇浪。

    一个声音对他讲:“你心里不是早就怀疑那孩子了吗?如今证实了,又何必自欺欺人?”

    “我知道了。”丢下这句,他头也不回冲出去。

    望着儿子远去的背影,赵艺乔脸上浮现出得意的笑容。

    门外,被提示了几次“密码错误”后,傅开疆更火大了。

    叶梦宁才出院就迫不及待的改了房门密码,明显是冲着他来的。

    想到照片里,顾念深离去时心事重重的神情,他心中一抽,莫非对方是为了没见面的亲骨肉才如此伤感吗?

    一定是这样。

    正要捶门,叶梦宁听到动静,主动来开门了。

    四目相对,他明显感觉叶梦宁眼睛一亮,但很快又黯淡下去。

    “你来做什么?”叶梦宁语气冷淡。

    傅开疆面无表情的进了屋,环顾一圈后才开口,“顾念深能来,我就不能了?”

    叶梦宁皱了皱眉,知道对方安排了眼线监视自己。

    换做平时,她会发脾气,控诉对方的控制欲。

    可经历了顾念深的变脸后,她正发愁该如何应对呢,眼下傅开疆主动送上门,正好有人能商量下对策。

    “你来得正好,我跟你说件事。”叶梦宁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但在哭之前,她要把这些天受的委屈、误解好好倾诉一遍。

    傅开疆嘲讽一笑,“肯说了,是良心发现,还是瞒不下去了?”

    见他面色不善,叶梦宁不由得怔了怔。

    “说吧。”傅开疆倚在沙发上,冷冷看着她。

    虽是仰视的角度,却给叶梦宁一种居高临下的、审判她的感觉。

    定了定神,她勉强压制住心中的不适感,“不管你信不信,我对顾念深没任何感情,是他设计陷害我,故意离间你我的关系。”

    傅开疆点点头,像是认可这段解释,“那他离间我们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叶梦宁脸上微微一红,声音低下去,“他似乎有点喜欢我。”

    “所以是他单方面喜欢你,对吗?”

    叶梦宁立刻点头。

    傅开疆墨眸微敛,“你俩睡过吗?”

    叶梦宁被问懵了,连腮带耳红成一片。她掏心掏肺的解释,傅开疆却这样想,把她当什么了?

    “当然没有。”她强忍怒气,不想把这次谈话搞砸。

    然而强烈的屈辱感令她红了眼圈。

    傅开疆抬眸,“不论你们之前发生过什么,阿宁,我要你跟我说实话!”

    叶梦宁用力摇头,“我没有!”

    傅开疆撇过头,似乎在思索。片刻后,他“嗤”地笑了。

    他说得是真心话,比起背叛,他更厌恶欺骗。如果叶梦宁肯承认,他或许会原谅。

    也说不好。

    可即便他不原谅,起码心里认她敢作敢当,是条好汉。

    这正是叶梦宁最吸引他的地方。

    可如今,对方撒谎连眼睛都不眨一下,那个骄矜放肆的大小姐,什么时候变得这般丑陋虚伪?

    心中的那抹白月光,终究脏了!

    傅开疆站起身,想要最后交代对方几句。

    张了张嘴,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千言万语化作一声叹息,他冷笑道:“叶梦宁,你好自为之吧。”

    叶梦宁浑身一震,打从两人相识至今,对方一直称呼她“阿宁”!

    从一开始她听不惯,屡次纠正,到最后听之任之,傅开疆的称呼从没变过。

    这还是对方头回连名带姓喊她。

    这……意味着什么?

    眼看着傅开疆一步一步朝门口走去,她脑中冒出个念头。

    一旦对方离开,便不会再回来了。

    光是想到这种可能,叶梦宁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她死死拉住傅开疆的手,指甲甚至掐进对方的肉里。

    “你什么意思?”她颤声问。

    傅开疆木然转头看向她,“松手!”

    叶梦宁咬住嘴唇,拉得更紧了。

    内心无比鄙夷此刻的自己,可她不由自主啊。

    太用力的缘故,手指尖针扎似的疼,傅开疆的手肯定也好不到哪去。

    心虚的垂下头,叶梦宁发现,对方的手已经被她握得泛出青紫色。

    她的手也是一样。

    简直不像是活人的手。

    至死纠缠的,除了爱人,也有怨侣吧。

    她跟傅开疆算是哪种呢?

    一张嘴,舌头发干,声音像是一缕幽魂,虚飘飘的,“把话说清楚,否则别想走出这道门!”

    傅开疆用力一甩,她不由自主摔到地上。

    就听傅开疆倒吸一口气,紧朝前迈了一步,像是要来扶她,却在半途硬生生止住动作。

    “还存侥幸心理是吧?”他苦笑,“好,我跟你说清楚!”

    从裤兜里掏出被捏成团的报告书,扔到叶梦宁面前,“你自己看!”

    赶紧展开纸团,皱巴巴的纸面看东西很不方便。

    也可能是她受刺激太大,半晌反应不过来。

    瘫坐在地上,一只手仍攥住傅开疆的裤脚,像是怕他会凭空消失。

    “放心,我不走,就如你所愿,咱们彻底把话说清楚。”

    头顶男人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冷酷和陌生。

    叶梦宁听出对方话里的决绝之意。

    这是要跟她分手?

    将报告单摊在地面上,神经质的抚平,反复看了好多遍,结论一栏的文字仍是那般抽象荒谬。

    拼命摇头,“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除了你,我没跟别人在一起过,这孩子……”

    电光石火间,她想到一个半月前的离奇经历。

    白天,她莫名其妙被夜鉴心催眠,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躺在顾念深家中。

    还记得苏醒时浑身酸痛,尤其是头。

    以为是情绪导致的,她没当回事。难道在她昏睡时,顾念深对她做了什么?

    下意识护住胸口,叶梦宁身体蜷缩起来。

    换做从前,打死她都不会相信顾念深会乘人之危。

    可就在不久前,她刷新了对此人的认知。

    越想越心惊,她突然干呕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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