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湿漉漉的,墨青青想去摸,手却被丁凯扣住。
她确信自己没哭,那流泪的便是丁凯了。
墨青青莫名其妙,然而悲伤却像是以吻为媒介,也被灌进她的意识里了。
这下,她也分不清自己是不是哭了。
只是觉得心口堵堵的,特别难受。
终于两人分开,墨青青意犹未尽,“丁凯,你怎么了?”
丁凯飞快抹去脸上的泪,勉强笑道:“我没事。”
“你是不是反悔了?”墨青青琢磨出味儿来,“你决定抛弃我这个累赘了,对不对?”
她前面主动提分手时,没觉得怎样,此刻却有种被全世界背叛的感觉,锥心刺骨。
“不,你别乱想。”
安慰完,丁凯又觉得自己虚伪,明知这一去凶多吉少,却还要让对方等着。
等到什么时候是个头?
“我会尽量回来。”他抚摸着墨青青的脸。
墨青青一把抓住他的手,眼中射出凶悍的光,“什么叫‘尽量’?也有可能不回来,对不对?你要去找叶梦宁……”
“你也说了,只有你瞧得上我。”丁凯笑了。
莫名有种被认领的归属感。
墨青青软化下来,疑惑的看着他,“为什么我觉得你怪怪的?丁凯,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丁凯目光一闪,心想人之将死,那件事还要瞒下去吗?
可一旦墨青青知道真相,两人之间就再也没有可能了。
可若让他带着这个秘密下地狱,对墨青青又太不公平。
怀着一种自己也说不清的矛盾心理,他缓缓开口:“青青,如果有人告诉你……你家着的那场大火……不是意外……你会怎么想?”
短短一句话被他说的结结巴巴,乃至墨青青反应了几秒后,才拼凑出他的意思,“不是意外……难道是人为?”
她浑身一震,脱口道:“肯定是叶梦宁做的!”
丁凯哭笑不得,搞不懂为何墨青青遇到任何事儿,都要扯到叶梦宁身上。
“不,跟她没关系,就是做个假设。”他不敢直视墨青青的眼睛,垂头盯着洁白的被单,无意识地搓着手,“只是觉得,如果没有那场火,你还是无忧无虑的白富美,也未必看得上我!”
毕竟他们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墨青青一阵伤感,不过短短一年光阴,父母膝下撒娇的情景已恍如隔世,而她那高调奢华的家,也在记忆中蒙尘。
是啊,要是没有那场大火,她有父母疼爱,还住着令人艳羡的大别墅,锦衣玉食,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
应该也没机会碰到那鬼东西,落到这个地步。
想到这儿,她委屈的哭了。
“我就知道,是那场火毁了你……”丁凯痛苦至极,索性把心一横,“其实那场火是……”
“那场火毁了我的一切,却带来了你,如果这是交换的话,丁凯,你也太贵重了!”
墨青青主动搂住他的脖子,抽泣着说。
听着这番话,丁凯默默把自己的后半句咽了回去。
他不忍心说出来,不是不敢接受惩罚,而是不想看到墨青青伤心。
真希望老天再给他一次机会,能让他留着这条命,好好弥补对方。
不能再拖下去了,他爱怜的拍了拍墨青青的后脑,“乖,等我回来。”
墨青青恋恋不舍的松开手,目送对方走到病房门口,在推门前,叫住了他。
“丁凯,你会回来的,对吧?”
明明脸上写满了担忧,却还是勉强挤出一丝笑。
这副隐忍,跟她这个人很不相配。
丁凯情愿她继续肤浅、野蛮下去。
不忍作声,轻轻的点了点头,余光瞥见黄毛正晃晃悠悠往回走,丁凯狠下心,大步走出医院。
开车时,他给赵新兰打了通电话。
之前复制过墨青青手机卡上的通讯录,因此才有对方的号码。
这人虽不靠谱,毕竟是墨青青在这世上为数不多的亲人,万一自己有个三长两短,他盼着对方能在关键时刻搭把手。
电话接通,听过他自我介绍后,赵新兰警觉起来,第一句话竟然是:“我只是她伯母,不是她亲妈,你可别把她甩给我!”
直接给丁凯整无语了。
见他不吭声,赵新兰继续说:“听说私人机构特别贵,效果也没见得好到哪儿,国家不是有专门管这摊事儿的地方吗?你把她送那儿去,咱们都省心。”
言下之意,平分治疗费用是不可能的。
这样一个人,还能指望她帮上什么呢?
丁凯骂了一句脏话,挂断电话。
车子终于开到地方,丁凯鼓足勇气,走到大门口。
不等他按铃,电动门自己开了。
知道自己此刻的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的掌控之中,丁凯反而没那么紧张了。
见到夜鉴心,丁凯“扑通”一声跪下,垂头认错,“对不起,是我失职了。”
“我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你,知道为什么吗?”夜鉴心面色平静,手里还把玩着一串菩提手串。
丁凯不敢出声,对方之前确实透露过栽培之意,可这种话听听也就算了,真从他嘴里说出来,倒像是惦记那个位置似的。
“你相信也好,不信也罢,丁凯,我是真心要把龙城的生意都交给你。这里地方虽不大,却也足够你一世逍遥了。”夜鉴心摆出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
丁凯头垂得更低,十分惭愧的样子。
“连傅开疆的行踪都不清楚,你这些天在忙些什么?”
丁凯硬着头皮说:“是我一时放松,散了心性。”
夜鉴心微微一笑,“一时放松……指的是裤腰带吗?我倒想见识一下,什么样的女人能把你迷成这样!”
丁凯极力打马虎眼,却被对方一把揪住小辫子,不知道对方是歪打正着,还是找人查过墨青青,他不敢吭声,以不变应万变。
“哟,看样子还真挺在乎她的!”夜鉴心声音中带着阴恻恻的笑意。
丁凯毛骨悚然,忙道:“误了老大的事,我愿意接受惩罚。”
“惩罚?说得容易,搁我这儿以退为进呢?”夜鉴心冷笑。
他门下规矩森严,每个错处都有相应的惩罚。
然而丁凯的错误可大可小,惩罚的尺度就要看夜鉴心的心情了。
丁凯深深吸了一口气,“一切全凭老大发落!”
“念你是初犯,小惩大诫,就断一根手指头吧。”夜鉴心轻描淡写的说。
丁凯立刻把左手放在桌案上,右手持刀,稳准狠的砍下去。
小指应声而断。
整个过程毫不犹豫,眼睛都没眨一下。
也没喊声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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