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温延珵抬头问:“何特助,现在几点?”
这是今天下午温延珵问的第五次,只是他没有注意到。
何特助都给他记录下来。
二十分钟或者半个小时一次。
“温总,五点四十分,距离您要下班的时间还有二十分钟。”
“好。”他应声,“还有的文件拿过来,我做做完。”
何特助将文件递过去。
“温总,新来的助理我已经安排她去各部门熟悉了,您这边需要我喊她过来,和您见一见吗?”
温延珵手里的钢笔停顿了一下,他并未抬头,只是应声,“不必了,工作做好就行了,等我需见的时候,我就会见的。”
何特助点点头。
之前找助理的时候,温延珵强调要找个男特助,所以新招的人,筛选掉了一批,第二轮面试的时候,温延珵从pass掉的简历里拿到了这个新特助的资料,让她直接来入职。
何特助也不是很明白他的用意。
还以为这位新助理和温延珵有渊源,显然她多想了。
她跟着温延珵多年,几乎没有看到过他留什么异性在身边,故而他说要结婚,她都还以为他开玩笑。
新助理上手倒是挺快的,何特助也挺满意的,当初因为性别刷掉她,也有些可惜。
十八分钟后。
何特助重新出现在了温延珵的办公室,“温总,还有两分钟,可以下班了。”
“好。”温延珵收拾了一下,从办公桌上起身,拿了西服套在了身上,就往外走去。
“车给您备好了,就在楼下。”
“好,以后没有商务活动,我开这辆就可以了。”温延珵之前就去4s订了辆车,但今天才算提到。
何特助颔首。
老板的车从迈巴赫换成了入门款的奔驰。
也着实让她不太看得懂。
钱不外漏么。
老板的世界,她们打工人不懂。
温延珵早上知道她是五点下班,他六点从公司出发回去,这样就刚刚好。
下班高峰期,堵了会儿车,他到家已经六点半多了。
刚推门进去,就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他定了定,在玄关换了鞋。
穿着家居服,套着粉红围裙的余音就出现在他的视线里,有些诧异地问:“你怎么回来了?”
早上不是说好吃饭了吗?
他清了清嗓子,“正常下班。”
“对不起啊,我以为你不回来吃饭,所以我就先吃了,我现在去给你做。”余音下班就煮了点丸子和蔬菜,当麻辣烫吃了。
她以为他回家吃饭的话,会通知她做饭,她自己就将就将就。
显然她还没习惯自己已婚的事实,以前她住唐若喃那边,确实会问她想吃什么,她就做什么。
现在不过就是唐若喃换成了温延珵。
她区别对待了,这点不好,要改。
余音迅速跑去厨房。
站在原地的男人,因为她下意识的道歉垂下了眼,他回来吃饭,是又给她压力了吗?
现在的余音,第一反应都不会反驳了,只会接受。
他转而去房间换身衣服,走出来,刚打开卧室的门,被门口站着的人怔了怔,他退了退,“刚忘记问你了,你想吃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厨房熏的,她的头发盘起来扎着丸子头,只有鬓角露出来的几缕发丝,小脸红扑扑的,像是被热气蒸过一样,又粉又嫩,手里还举着锅铲,煞是娇俏可爱。
在他的目光注视下,余音将举着的锅铲放下来了。
“你吃得什么?”温延珵问她。
“我就吃了简易版麻辣烫,你应该不喜欢的。”余音看得出,如今的他并非是来他们家的那个穷小子了,身上那件西服就价格不菲。
她怕他嫌弃。
温延珵却回了一句,“别觉得很了解我!”
余音低下头,嘀咕一句:确实不了解。
至少不了解他这些年是怎么赚钱的,她也想要学一学,早日赚钱,还完贷款。
“你说什么?”温延珵没有听清楚。
她挑了挑眉:“好话不说第二遍,你真要吃啊?”
他应声之后欧,她才去做。
麻辣烫比较简单,火锅底料炒好,把丸子和蔬菜扔进,煮熟就好了,没有任何的技术含量,但她和唐若喃都吃。
余音将麻辣烫放在了桌上,就去喊人了。
她环顾四周,都没有看到有人在,随后她在阳台上看到站着的人,他手指尖夹着烟,雾气笼罩在了他的身上。
明明抽烟是一件俗不可耐的事情,她并不喜欢烟草味,母亲得肺癌多半也是和他父亲早年是个老烟枪有关,二手烟吸多了。
她推开了阳台门,语气不咸不淡,“好了。”
温延珵挂了电话,掐断了手里的烟。
他从凌冽的寒风里走了进来,仿佛身上还带着外头的更深露重,被餐桌上的一大汤碗麻辣烫的味道吸引住。
“你吃吧,吃完自己洗碗。”余音指了指,“虽然我欠你钱,你也给我家用了,但我们是搭伙结婚的,你也要出力,不能不劳而获。”
欠他钱,是她心里的刺。
“知道了。”温延珵像是个小学生一样很听话地答应。
还挺乖的,她说什么,听什么。
余音挺满意这个结果的,以前她的父母,也都是母亲操持家务,父亲从来不乐意洗个碗,好像觉得男女之间操持家务就是女人该要干的事情。
温延珵至少给了她该有的尊重。
“还有……”
他抬头:“什么?”
“以后三点报饭,过时不候。”
“好。”
“以后……”他怎么这么好说话,怎么什么都答应,“不能吃辣要提前说,我都是按照我的口味来的。”
刚那个清冷孤傲的男人,此刻额头冒汗,脸颊和嘴唇通红,活脱脱像是水里捞出来一般,她没做好表情管理,直接笑了出来。
“不要笑。”温延珵的眸光深冷。
“没办法,你现在就像是个熟了的肺头,我看着就想要做夫妻肺片好呢,还是猪肺汤好呢?”余音小时候,因为父亲喜欢吃猪肺汤,母亲总会洗肺头,所以对这个印象深刻。
他睨了一眼过来。
余音马上捂嘴,“不笑了,你慢慢吃。”
她转身小跑去书房,就是很像肺头么。
温延珵看着她小跑进去的背影,没来由笑了,以为她变了,但又好似没有变,所有的小情绪还是会不经意流露出来。
他拿起手机照了照自己,辣味充斥在他的口腔里,额头的汗都滴下来。
还真的很像是一只“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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