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瑛急哄哄跑进来,仔细检查一遍自家姑娘的胳膊腿儿,才缓了气,道:“幸而没伤着,”又举起手中被人生生掰成三四节的拂子,“那人方才一出来便朝我扔了这个,我还当他打姑娘了。”
“许是我说错话了罢。”长公主应当是他的心结,柳令月想,以后必不可再提了,又叮嘱起丫鬟,“还有,以后别那人、那人的,他可是乔国公府世子。”
“好我的姑娘,谁不晓得那是国夫人府?”香瑛嘟着嘴,“就连婚仪都要在云家老宅办的。”
她揪了揪小丫头圆乎乎的环髻:“我这样的人家,嫁谁皆是高攀了,往后你随我过了门,可要收起小性子了。”
香瑛撇撇嘴:“什么高攀,要我说,管他‘柿子’还是‘桔子’,只有我家娘子挑他们的份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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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渐寒,秀州罕有的落了大雪。
柳令月并不乐意出门,只闲闲躲在厅堂的纸阁里同香瑛煎香烹茶,坐卧着闲谈。
深房曲室,浮香盈盈。素手轻推了绣窗,雪花便飞入牖来,于金炉中融融,缠住一缕碧烟,腾腾扶上她金钗,衬得人仿似画中仙。
“还有十日便是婚仪了,现下可不是耍飘儿的时候。”一保养得当的妇人兀地走到纸屏后来,不由分说闭了窗。她煞白的手脸裹在麑裘里,话音也尖而寒的,远远瞧了同檐下倒挂着的冰锥别无二致。
柳令月忙起了身,堆笑将人迎至香几前:“稀客,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阿哥阿嫂要嫁女,我自要来祝的。”二房余氏回笑,“顺道问问你身子可好些了?”
“若非世子心善,执意要僧尼替我重新诊过,确认我无碍,阿月下半辈子可算完了,哪还能得他垂青?”
“哦?”余氏语调上扬,“那想必是我听错了。”
柳令月替她添茶的手微微一滞:“叔母此话何意?”
“我怎听闻,是世子,”余氏掏了帕子遮脸,轻咳一声,“他对你做了不知臊的事叫人逮个现行,才有了这婚事。至于你那狂症,还是寻了郎中再好生瞧瞧,省得过了门,做下更现眼的事,拖累了你堂妹堂弟。”
香瑛手中银叶儿一抖,忿忿拿眼角瞥起人来。
崔郎君曾提过,便是这人在姑娘汤饮里下了毒,连带着把偷喝的她也放倒了,才寻着机会将姑娘送进疯病院的,这会子又在乱嚼,不知揣的什么坏心思?
姑娘怎么还不抽她?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了余氏脸上。
“谁说的?养济堂的药婆,还是寺中的僧尼?把名报上来。”
“世子?”余氏捂着脸,仓惶道,“您怎的来了?”
不是怎的来了,是怎的又来了。
柳令月瞧见他缩颈掩口,笠帽兜满了雪花,来不及细思,只赶紧递了盅热酒。
时旬一饮而尽,朝小娘子挑了挑眉,才又道:“我不来,怎晓得你欺负我家阿月?若是方才的话传出半句,你的舌头,还有你一双儿女的,都别想要了。”
余氏垂头,连连称是:“我也是关心她一时失了言语,”说着唤两个丫鬟揭了手中琢盘上的红绸,“您瞧,我此番来是给她送嫁衣头面的。”
“这事你还好意思提,拿的什么破烂糊弄人?”时旬皱着他横冷的眉,一把掀翻了琢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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