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时旬来了。
“阿月,可有伤着?”他俯下身,细细查看起柳令月的左臂。
柳令月这才从惊慌中回过神来,兀自抱着臂站起,摇了摇头。
见她并无大碍,时旬抬脚将歌舞伎打扮的柳怡音狠狠踹翻在地,两腮稍稍用力,发出一声短促的哨音。
霎时,花园后的矮墙上探出一颗颗脑袋,是国公府的那群小乞儿们。
他们利索地翻身而下,紧接着便冲到戏台子上,将那一群歌舞伎团团围住。
“主子,这些人怎么处置?”阿虎走上前来,躬身询问。
时旬指了指地上眼神恨恨的柳怡音,“她押到前厅去,其余人通通寻了地方关起来,等我问过话再说。”
阿虎应下,刚要问问,该寻个什么地方关人,便瞧见站在柳令月身后,打着哆嗦,惊魂未定的香瑛。
这丫头,看样子是吓傻了。
他走上前去,小声说了句,“没事了”,便请她为自己带路,看押这伙歌舞伎。
香瑛见姑娘无碍,点头应下,眼神凶狠道:“给她们关到兵器库去,你挑一件顺手的,看怎么处置她们。”
阿虎被她逗得笑出声,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应下了。
另一头梁宣已将魏明昭搀扶着坐下了,见两人都无碍,他走上前对时旬道,“今日多亏了你,不然,好好的认亲礼……”
安远侯也走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好小子。”
时旬摆摆手,“说这个做什么,真是客套。这点小事,何足挂齿,便是再来十个八个刺客,小爷我也能一脚一个。”
他虽这样说,可梁宣分明看到他急得鼻尖冒汗,眼睛时不时往柳令月那处瞥呢。
梁宣问道:“你有热孝在身,不应参加这样的吉庆宴会,又怎会跑来此处?”
时旬挠了挠头,坦白道:“其实,那些小子这几日都在侯府跟前打转,方才瞧见那伙歌舞伎里有人长得像柳家二房的,马上便回府向我汇报了。”
“你小子,还在我府外安插眼线呐?怕我们吃了阿月?”安远侯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梁叔,这哪的话?”时旬道,“防患于未然么。”
他之所以收留这群乞儿在府中做护院,便是希望发生在母亲身上的事,再也不要在阿月和阿韵身上重演。
柳家二房的人品,他在秀州便见识过了,那日惩处过他们,又听说二房集体消失匿迹,心中便有些担忧。
因而,阿虎来报有个长相与柳怡音相似的女子时,他心里万分惊慌,没敢有一点耽搁,便从国公府赶来了。
好在他来得及时。
不然他恐再也见不到阿月了。
一旁的柳令月心神才刚稳住,听他这样惦记自己,心里又是一阵动容。
她朝时旬微微一礼,道:“多谢小公爷。”
“不必。”时旬抿唇,道,“我只是履行契约上未完成的责任。毕竟,说到得做到,不是么?”
柳令月回想起,他曾经说的“护她周全”,从秀州护到现在了,他对她已是仁至义尽,怎好还再说这话?
他愈是护着她,她反而会愈发因为没有守住柳娘子而内疚。
柳令月别过头,拢了拢耳边碎发,轻声道:“小公爷,你我的契约已废,二房业已抓住,往后便不劳你如此费心了。阿虎他们,还得去保护阿韵,才是正经事。”
时旬微微一愕,本想解释,府里还余了一半的人护着阿韵,口张了张,只道:“罢了,是我操心得太多,往后阿月的日子定能顺遂无虞。”
安远侯见状,轻咳了声,道:“都别站着了,去审审柳怡音才是正事。”
两人不再多言,点头应下,往前厅去了。
……
此时,前厅里,柳怡音被阿虎紧紧缚住了手脚,见人来,便张嘴怒骂道:“柳令月,你当真是不得好死。”
时旬微抬了抬手,阿虎一个巴掌甩在了她脸上。
这小子不是个吃素的,一掌下去,柳怡音半张脸便肿了起来,口角还有鲜血渗出。
即就如此,她仍是不依不饶,“你这道行还真是高,惹得一屋子男人为了你绞尽脑汁,出生入死,如今看见我这样,你很得意吧?”
“我为何要得意?”柳令月冷声道,“得意你将好好的柳家搞得水火不容、分崩离析么?从来便是你来招惹我,大难临头,却又将一切怪罪在我身上,我何其无辜?”
柳怡音嗤笑一声,“哎哟,有人撑腰便是不一般,还装起柔弱来了?要不是你,我又怎会去那秦楼楚馆之地?”
“是我绑着你去的么?难道不是你没了出路要自甘堕落?”
“我自甘堕落?”柳怡音怒极,回想起那日的事,眼神又变得怯怯,“是崔琮他叫人将我绑去的,我……我那时毫无反抗之力,还不等进到歌舞伎馆便被,被……”
她说不下去,肖掌柜对她做的那些事。
登时,她双目变得猩红,仰天大笑,又道:“我如今已经这般模样,死也要拉个最尊贵的来垫背。”
柳令月惊讶得张大了嘴,良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那日她在香铺里问过崔琮柳怡音的去向,他只说柳怡音是去了该去的地方。
可她压根没有想到,崔琮会叫人将她送去伎馆,还寻了人糟践她……
时旬见柳令月默然,开口道:“这也不是你来刺杀的理由。”
梁宣亦道:“冤有头债有主,你的冤是自作自受,你的债去找崔琮还。阿昭还是阿月都不该承受这些。”
一旁良久未说话的魏明昭明显恼了,“跟她废话做什么?刺杀公主乃是大罪,直接移交刑部和大理寺。”
柳怡音听了这话,浑身不住地打起颤来,脑袋直往地上磕,“求公主饶命,求公主饶命,我错了,我错了,我不想死呐。”
魏明昭眼神冰冷,丝毫没有动容。
她转而去求柳令月:“阿月,阿月,我想明白了,这一切皆是崔琮的错,他,他接我们上京,便是为了刺激你,好叫你去求他,这样你便能回到他身边了。”
柳令月面色微变了变,很快又恢复如常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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