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桌上摆着的那一瓶赵璃用心搓洗,精心制成的“灵丹妙药”,崔琮道:“我改主意了,老肖。”
肖掌柜一时间有些摸不清头脑,道:“主子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您不想救柳娘子了?”
“混账东西!”崔琮冷冷地扫了他一眼,“跟了我这么许,还能说出这种话。”
紧接着,桌上的茶盏一如意料之中地砸了下来,肖掌柜抱着脑袋鼠蹿。
“主子饶命,是小的多嘴,是小的不会说话,您有什么吩咐,您只管说,小的只管去做。”
被热茶烫得龇牙咧嘴,肖掌柜仍是低三下四地求饶。
崔琮这会子神色才缓和了一些,对他道,“我是想。这东西虽然清洗过了,难免还是有些恶心人的。阿月怎好服用此物?”
“可,可这若是不给柳娘子,她的病又该如何能好呢。我刚才暗中瞧了瞧,赵娘子洗得很是认真的。”肖掌柜道,为了以防再被泼一脖子热水,他小声地试探,“不过,确实不能委屈了柳娘子,不知主子,可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好主意。”
“你将这东西,送去给仆固原,”崔琮声音冷冷的,“他若服下可以痊愈,便证明这解药制成了。”
他用指腹摩挲着桌上仅余的一只杯盏,道:“既然药成了,医馆里那些马也没活着的必要了,你它们杀了,剖腹取药,清洗干净,送去给阿月,这样兴许干净些?
还有,仆固原的任务也已经结束了,他的下场应当和那批马一样,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肖掌柜喉咙咽了咽,只觉得崔琮这人真是性情残暴。
而这些,他实在不敢说出口,只一叠声道了是,便奉命去办差了……
另一头乔国公府日辉院里。
长松和云杉望着那一陶罐马粪直摇头。
时旬追问道,“两位法师,可是这药有什么问题?”
长松捏着鼻子,瓮声瓮气道:“这不就是一坨马粪么,有什么药用价值?便是吃了些干草罢了。”
“当真,要不您再仔细瞧瞧,这东西,这我和阿虎两个费了老鼻子劲儿才搞回来的,”时旬有些不想放弃,“要不,我让阿虎洗洗,要不,直接塞那仆固原嘴里。行……我看塞他嘴里行……”
说罢,时旬捧着陶罐,便要往关押仆固原的地方去。
云杉摇了摇头,伸手拦住他,“你这分明是公报私仇,别给他弄得寻死觅活,到时候连试药都试不得了。”
时旬这才停下脚步,转头看了过来,“那你们二位说怎么办,如果不是那些马,还能是什么?”
“你先别急,再等等看呢。”云杉道,“这解药就算是于阗的大医师,也不是一时半会能研究出来的,实在不行,等办完重阳宴,直接去找崔琮就行。”
时旬方才燃起的一丝希望被浇灭,有些无力地点了点头,“我去看看阿月,今天下午,我与她便要进宫忙重阳宴的事情了。她这身子可一点不能出问题。”
长松和云杉颔首。
几个人正要倒别,便见外头走来个小护卫,急急忙忙地道:“刚才府门外来了个人,说是找清栢法师。”
“找他做什么。”时旬道,“是上柱国府的么?”
小护卫摇了摇头,“蒙着面,看不清长相,只说是之前清栢法师的那味药用完了,再送些过来。”
时旬微微一愣。
送给仆固原的药,那不就是解府的药么。
这难不成是崔琮送来的?
“药呢?”时旬伸手。
小护卫将一个瓷瓶放在了他手上。
时旬忍不住努着鼻子嗅了嗅。
没有一点古怪的味道。
看来是阿虎猜错了,什么马粪,根本没有的事。
他顺手递给了长松法师。
长松倒了一颗在手上,轻轻地捻开,放在鼻尖嗅了嗅。
“确实是药草味,先拿仆固原试毒。”
说着,他拖拉起脚上那双新草鞋,往柴房里走去。
若这药真的有效,想必柳娘子的病便有救了。
她也能安安心心和时旬去宫中参加重阳宴了。
云杉和时旬紧随其后,也跟了上去。
…………
阴暗的柴房里,仆固原一阵一阵地呕着血,生命在一点一滴地耗尽,消失。
此时的他,后悔不已。
后悔自己为了钱财,与崔琮和刘渊合作。
后悔自己贪得无厌,想要将崔琮和时旬都玩弄在鼓掌之间。
更后悔自己,下了药,害了那位漂亮的柳娘子。
如今,只能在这里,等待着死亡。
柴房的门被推开。
仆固原惊慌地往角落里缩了缩。
“跑什么跑,还能打了洞么?又不是老鼠。”长松不耐烦地将他一把抓过,三下五除二将那瓶子里仅剩的一粒药丸,塞进了他口里。
仆固原来不及反应和挣扎,一口吞咽了下去。
呕血之症,居然便这么止住了。
身体里那被万千银针反复刺穿的感觉也消失殆尽。
他有些不可思议地道,“这竟然是千烈毒的解药?”
“千烈毒?确实是个好名字,”长松摸了摸胡须道,“这也确实是解药。可惜,便宜了你小子,”他晃了晃空空荡荡的药瓶,“那人只给了这么一粒。”
“你说,给药的这人是不是崔琮呢。”时旬低头去问仆固原。
仆固原有些紧张地抿了抿唇,“只有可能是他。”
崔琮又问:“那你说,我们是把你交给崔琮呢,还是将你就地正法,毕竟,你只是个试毒的而已。”
仆固原顿时变得慌张起来,头在地上磕得邦邦响,“感谢诸位救命之恩,我仆固原重新活过,定会好好报答你们的恩情。”
“记住你说的。”时旬起身,踹了一脚他身边的柴火堆,“待我从宫中回来,请你亲自替我指认崔琮这些日子以来的行径,还有他究竟和于阗暗中做些什么勾当。”
仆固原连连称是,道:“若是需要,我可以现在就将我知道的一切写下来。”
时旬道,“给你两天时间,仔细考虑清楚,千万不要有遗漏。”
说罢,他随着两位法师走出了柴房。
一面走,一面商议着先如何在这两天稳住柳令月的病情,待重阳宴一过,无论如何也要叫崔琮将解药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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