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璃恰与崔琮往坐席上去,听到这几个人议论纷纷,不由地握紧了拳头,想要同他们理论一番。
崔琮拉住她衣角,轻轻地摇了摇头,道:“阿璃,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况且今日,父亲的大仇便能得报了,你且忍着些。”
赵璃眼圈一下便红了,“可他们这群人怎能这般拜高踩低,从前父亲在时,都是上门拿着礼物巴巴地求他办事,如今就觉得我们赵家丢人了,不行这口气我咽不下去。”
崔琮压下眼底的厌恶与烦闷。
若是她这会子跟人闹大了,定要引起周围的注意,说不准还把行宫守卫招来了,那么今日行刺之事,还能不能成就是两说了。
这么想着他从袖里掏出两粒丸药。
便是他下给赵璃一家的千烈毒。
“你若是实在不解气,可以在一会婚仪结束的时候,将这药下在刚才那几个乱嚼舌根的女人的酒水里,待仪式结束,她们回到家中,便会毒发,这样惩治了恶人,也不必脏了自己的手,阿璃觉得如何?”
赵璃闻言,欣喜地接过,小心地踹在自己衣裳里,又抱住崔琮的胳膊道,“阿琮,你果真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了,等这件事过后,父亲出来了,我一定要他给你这个世界上最好最好的赏赐。”
崔琮扯出个假笑,摇了摇头,“大可不必特意去求什么,遇见赵家,便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赏赐。”
这话听得赵璃感动不已,她歪头倚在他肩膀道:“我便说你从来没有因为崔家的事记恨过我们,你是这样好的人,我要将这话说与我二哥听……”
说罢,便拉着崔琮的胳膊,往赵二公子那处去了。
崔琮脸上假笑更深,心里却暗暗道:“将赵家人屠尽,便是我最大的心愿。”
上一世,他虚与委蛇,花了十多年之久,才联合于阗女王挑唆上柱国一家造反,这一世虽然差点功败垂成被收监入狱,可却依旧迎来了转机,能更快地将上柱国一家子杀了,去地底下给他们崔家人陪葬。
更甚者,还能一并将慧文帝和时旬也除掉,实在是痛快。
他上一世被时旬喂了毒酒,并不知道慧文帝是如何被解救回来,重新坐上了帝位的。
可这一次,他要所有人都死,他要大楚乱成一锅。
远处响起吉庆的喜悦声,两对新人在簇拥下,走上了大红的毡毯。
鲜花彩果漫天。
礼乐之声不绝于耳。
崔琮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柳令月身上那件青绿色百蝶穿花的喜服。
当场便愣住了。
他实在是没想到,阿月会琮换上这件衣裳,与时旬成婚。
而时旬看过来的眼神,也多有挑衅的意味。
崔琮吞了吞口水,强压下心中万般不适,对赵二公子低声道,“可以动手了。”
赵二公子微微点了点头,朝暗处做了个手势。
赵璃也得意地笑了起来,顺手将方才崔琮给她的那两粒千烈毒的毒药,放进了议论她的几名贵女的酒杯里。
堂上两对新人慢慢走向上首的惠文帝,宫中主持的司仪说了一串的吉祥话,围观的看客巴掌拍的震天响。
唯有上柱国一家和崔琮,被这欣喜的喧闹声冲撞着神经,只等着叛军攻进行宫大门的一刻,将所有伤害过他们的人,通通杀个片甲不留。
“夫妻对拜……”最后一声唱礼响起。
行宫的大门也倏然发出一声巨响,宾客们瞠目结舌地齐齐望向宫门的方向。
攻城的冲车将行宫的大门撞得四散,一队高大的骑兵,手持长枪闯了进来。
人群哄得一下乱成一锅粥。
殿前司指挥使安远侯大喊着:“稍安勿躁,请大家随我去密道暂时躲避一番。”
人们这才有了片刻的安宁,跟着殿前司的人马往密道入口跑去。
崔琮不屑地笑出了声,“密道里应该也安排了我们的人马吧,正好来个瓮中捉鳖。”
赵二公子道:“那是自然,阿琮放心,你我想杀的,一个都逃不了。”
“尹仙儿?”崔琮问道。
“说是在行宫河道出口与我们汇合,她不想看今日的血腥画面。”赵二公子答道。
崔琮道:“那便得劳烦二哥抓了魏沉远给她亲自送去。”
“你呢?”赵二公子问道,“你不同我们一起么?”
崔琮望向那抹惊慌的青绿色背影,道:“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骑兵们越来越近。
赵二公子打探了良久,也没看见一个自己熟悉的身影,倒是觉得那些人长得都是于阗人的模样,他不禁纳罕,“怎么回事,我的人马呢,怎么全都没来?”
“兴许是被派遣在密道守着了?”崔琮心里也升起一丝不安,“二哥,你不若下去瞧瞧?”
赵二公子道,“也好,我去看看,你先与于阗兵交涉。”
说罢,便往密道处走去。
崔琮此时心里被妒火掩埋,只稍加和那几个于阗兵说了几句话,便冲着柳令月和时旬去了。
“时旬,如今这样,你是护不了她了,还是快些将阿月交给我,我心善,可以给你留个全尸。”崔琮轻轻笑着,看向将柳令月紧紧护在身后的时旬。
时旬皮笑肉不笑地道,“我好怕怕哦,你好威风哦……”
说罢朝后头的骑兵头部吹了口哨,扬起手做了个“杀”的动作。
崔琮不可置信地转过头去。
这才发现,那群骑兵,竟将上柱国一家,全部都捆绑了起来,押上了马。
不远处的赵二公子,也从密道跑出,朝崔琮使劲地挥手,道:“我们被骗了,我们被骗了,密道里根本没有我们的兵马……”
“怎么样?崔琮,总该你尝尝被人耍得团团转的滋味了吧?”时旬笑望着崔琮。
崔琮作势往他身后俯冲,似乎要将柳令月抓来做人质。
慧文帝身边的一小队守卫赶紧跑了过来拿人,却不料崔琮突然改变了方向,往上首的慧文帝那处冲去,一把抓住他衣领,将慧文帝挟持,做了人质。
他将匕首架在慧文帝脖子上,红着眼道:“都给我让开,不然你们的皇帝,今日非死不可。”
安远侯不在,那群守卫群龙无首,只好问时旬和梁宣该如何是好。
梁宣道:“让开,听他的,放他走……”
“这……”
众人犹豫起来。
时旬亦道:“出了事,我来承担责任。”
这下守卫们心里才放松了些,让出一条小道。
崔琮一路挟持着慧文帝往行宫河道的出口处跑去。
从这里一路游下去,便能逃出去,至于慧文帝,一刀杀了便可。
方才听赵二公子讲,尹仙儿会在此处等候,可于阗兵突然变节,想必她也不会露面了吧。
崔琮将匕首往深按了按,道:“魏沉远,我崔家被满门斩尽杀绝,也有你们大楚皇室的一份功劳,你便下去给我祖父和父亲赔罪吧。”
话音刚落,一记响亮的马鞭,便抽到了他手腕子上,匕首应声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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