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说了一会话,铺子里来了客人,赵慧娘转身去招呼客人,让郁知秋跟周氏慢慢挑,挑好了在喊她。
赵慧娘离开后,郁知秋把周氏拉到身边低声耳语:“李嫂,你来挑针线,我针线活不行,不会挑这些。”
“那几样东西你做过,你觉得什么样的线配着好看又结实,去好好挑一挑,别省钱,捡结实的好看的挑。”
“咱们这是做生意,可不能为了省小钱砸自家的招牌,别人在咱家买了东西回去,用了没几天就坏,心里得多没劲儿,以后可就不来咱家买了。”
事关家里的新生意,周氏的脸色变得颜色,她知道主家往这桩生意里投了不少钱,她得用心些挑东西,让别人一看就喜欢。
周氏认真挑出合适的线和针,郁知秋试了试,觉得的确很结实。
钱是能认东西的,好的针线价格也贵些,不过针线是小东西,贵也贵不到哪里去,这些钱该花。
郁知秋付了钱,跟周氏两人拿着东西回到铺子准备中午的生意。
一群人忙活一中午,等铺子的生意一结束,郁知秋坐都不坐催着刘二毛快些赶车回家。
早回家早开工啊,挣钱的事,宜早不宜晚。
回到家休整片刻,郁知秋手边的茶才喝一半,张氏带着五个妇人来到刘家,这其中有李老头家的方氏、刘大强娘、铁牛娘、杨家大儿媳,还有个年纪不大的姑娘。
郁知秋多看了姑娘几眼,回忆起这姑娘的身份,是刘家族里的一个姑娘,叫刘月,她记得这姑娘去年嫁人了,这咋又回来了?
心里想着事情,所以郁知秋的眼神在刘月身上多停留了一阵,刘月似乎察觉到了,身体僵硬,双手紧握着,害怕得不敢抬头。
张氏的眼光,郁知秋信得过,她找来的人一定不差,刘月年纪不大,应该是有一技之长才会被张氏挑中。
“如芯,如意,你俩把凳子搬出来让大家先坐会。”刘家的前院够大,又只住了李家人,干活的人在前院做事不影响啥。
前来干活的人里除了刘月,都跟郁知秋很熟悉,大家都让郁知秋别客气,直接安排活。
郁知秋笑道:“别急,大家先坐会,在开始之前还有些事要处理,大家坐着等等我。”
郁知秋进屋去拿笔墨,张氏悄悄跟了上去,周氏跟两个女儿给院子里的人倒茶,时不时闲扯几句。
张氏跟上郁知秋,是想和她说刘月的事,她怕郁知秋觉得刘月太年轻,又碍着自己的面子不好拒绝,想着给她解释一下。
怕耽搁事,张氏长话短说:“二毛娘,刘月那孩子你还记得不?她跟你家刘二毛是一辈的,她奶奶就是村里的林婆子。”?
郁知秋方才已经回忆起来了:“记得,不过我记得她去年不是嫁人了吗?咋又回来了?是不是和婆家闹矛盾了?”
“唉!那孩子命苦。”
张氏长叹一口气:“去年刘月她爹生病,家里用光了钱,刘月为了十两银子,狠心把自己嫁给个病秧子。”
“她原指着这笔钱给她爹救命,只要她爹在,家里总有个能撑事的,可是啊,阎王爷要谁的命,砸金蛋也抢不回来,她爹没救回来,没多久刘月的病丈夫也死了。”
“本来就是冲喜娶的儿媳妇,刘月丈夫死后,她婆家根本不把她当人,家里重活累活都丢给她,刘月怕她奶担心,生生忍着,没回村说。”
“今年夏天刘月的公公挑着稻子摔下山坡,人当时就没了,她婆家说她是煞星,待在谁家,谁家倒大霉,把她赶了回来。”
“二毛娘,刘月是个好姑娘,她孝顺长辈,爱护妹妹,她奶奶林婆子从前在裁缝铺干活,会的花样多,刘月从小跟她奶奶学,她手艺很好的。”
“只是别人说她命不好,啥不好的事都让她给碰上了,你若是在意这个,不用她也没事,那孩子来之前还跟我说,怕给你添麻烦,也怕给你们带来坏运气。”张氏是真觉得刘月手艺好,郁知秋或许能用得上。
听张氏说起来,郁知秋脑中渐渐有了些印象,只是去年刘月嫁人的时候,刘家也闹得厉害,她没有关注这事。
“张婶,没事的,让她留下吧,张婶你的眼光我信得过,再说了她一个姑娘家上有老下有小,算起来还是二毛的妹妹,我能帮也就帮一把。”
“至于命不好那些话,我是一个字也不信的,张婶应该知道,我现在的铺子,之前也被人说风水不好,如今生意不也好好的。”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咱心里敞亮,不怕那些,只要刘月守规矩,这份活我做多久她就做多久。”郁知秋也有心帮帮刘月,遇到那么多事还能撑住,这姑娘好样的。
张氏心口发热,叹道:“幸亏你不嫌弃她,眼看入冬了,那一家子老弱没粮没钱,入了冬能不能活出来都两说。”
“二毛娘,你放心,月丫头的活我会盯着的,她要是做不好,我也不让你为难,我自己揽的事我自己处理,不给你添麻烦。”
郁知秋哪能不知道张氏存了善心,想帮帮刘月,她一直都知道张氏是个好人,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帮帮他人,她很乐意。
没人知道刘月在郁知秋和张氏进去这一段时间心里有多害怕,她怕郁知秋嫌弃她,不用她,她会再一次带着希望来又失望而归。
若是挣不到钱,今年冬天该怎么熬过去?
刘月一颗心如同在火海里泡着,难受得坐不住,不时抬头看看郁知秋进去的那道门,她盼着对方早些出来,又不想对方出来得太早。
方氏刚好坐在刘月身边,察觉到刘月的不安,老人家伸手拍拍刘月的手,对她笑了笑以示鼓励。
刘月朝方氏感激一笑,再环顾四周,发现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带着善意,再不是厌恶和讨厌。
这一瞬间,刘月觉得有些想哭,她嫁出去这一年经历了太多,明明她很努力地在生活,没做错什么事。
可那些人看到她像是看什么可怕恶心的东西似的,大伙碰见她都躲得远远的。
她在那个家里永远是一个人蹲在角落,活得像只人人喊打的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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