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沐倾走近那店铺,正巧瞧见正在缝制绣活的柳沐歌。
柳沐歌以为来了客人,便放下手中的活儿站了起来,没曾想一抬头便看到了柳沐倾带着笑意的脸。
“沐倾,你来了。”
柳沐歌的脸上瞬间绽出笑颜,随即将手中的针线放到桌面上,又仔细擦了擦手,这才迎上去。
柳沐倾打量着摆在柜台上的一些成品,心下不禁感叹姐姐手艺之精湛:“姐姐,你这出神入化的技艺不该被埋没在此,若是得了机会,我定会想法子将你绣制的物件送到宫里去。”
将绣品送到宫中,或许得不了多少银钱,但若能得了贵人的青睐,那便是“柳记绣庄”的活招牌,也同样是多了一层保障和靠山。
柳沐歌微微一笑:“你惯会抬举我,我这不过是学了母亲三分技艺,你就要把我夸到天上去了。”
柳沐倾随手拿起一张帕子,看着上面栩栩如生的兰花,难免心生感慨:“母亲过世的时候我还小,许多事都不懂,但我听说母亲的绣活可是京城最好的。
即便是比起宫里的那些绣娘,母亲也不落下风,若非是因为嫁给了父亲,大抵她也能进宫做个一等一的绣娘。”
如今柳沐歌既得了母亲真传,柳沐倾自然要想法子帮柳沐歌把名气打出来。
一来,有了名气,柳沐歌自然能赚更多的银子。
二来,她要让更多的人见识到柳沐歌的技艺,她要让母亲与姐姐的绣工被天下人知晓。
柳沐歌拉着柳沐倾的手,轻叹一声:“这都是母亲自己的选择,沐倾,来,快坐下。”
一边说着,柳沐歌一边从木柜里取出一个小盒子来。
打开那小盒子,柳沐歌从里面拿出一个帕子:“沐倾,这是我许久前便绣好了的,只是一直没有机会送给你,你且看看可喜欢?”
柳沐倾笑眯眯地接过帕子,她这才看清楚帕子上绣的竟是一对年幼的孩童。
细细瞧去,那孩童扎着俏丽的双丫髻,是两个女娃娃。
她们弯着眉眼,在草地上放着风筝,虽是绣出来的一幅画,但看上去竟仿佛真的一样。
柳沐倾看着那帕子,甚至能听到那一双女娃娃的欢声笑语:“姐姐,这画中是你我二人吗?”
柳沐歌眉目柔软,含笑点点头。
柳沐倾将那帕子拿在手里,指尖轻轻拂过女娃的眉眼:“我瞧着,倒还有些像雯雯她们两姐妹。”
话音刚落,柳沐倾与柳沐歌同时笑出声来。
若说在此之前,两人还因着各自的缘由,对彼此略有些隔阂或生疏之感,那么在此刻,那份疏离已然彻底消散。
柳沐歌倒了杯茶水,递给柳沐倾:“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这画中之人既可是你我二人,也可是雯雯与媛媛。”
柳沐倾接过茶杯抿了一口,四处瞧了瞧道:“怎么不见她二人的影子?可是在后院?”
柳沐歌点点头,颇有些感慨地道:“是沈公子为她二人请了位女先生来家中,教她们读书识字。
以往在徐家的时候,我也曾提过此事,但徐志远只说女子读书无用,纵然读再多书,识再多字,将来也都是要嫁人生子的。
我虽不这般以为,奈何徐家家境本就不宽裕,他又隔三差五地纳妾,我实在……”
说到苦涩处,柳沐歌面上的笑都淡了几分。
柳沐倾轻拍了拍她的手:“往事俱矣,姐姐不必伤怀过往,只需往前看便是。”
心下柳沐倾甚是有些感慨,沈亦安可真是太贴心了,竟连女先生都请好了。
柳沐歌反握住柳沐倾的手,带着几分释然道:“我只是后悔自己从前太过懦弱,没有早些带着两个女儿离开徐家。若是早一点出来,也许如今她们都已经认识不少字了。”
柳沐倾心生感触,安慰了几句:“姐姐莫要自责,从前姐姐一人要应对整个徐家,自是有心无力,但如今一切不都好起来了吗?
如今有女先生在家中教导,一切都不晚。
且既是姐姐的孩子,自然聪明伶俐,一学就会,想必要不了多久,她们便能出口成章,惊艳众人。”
柳沐歌被柳沐倾逗得笑出了声:“你呀你,惯会讨人欢心。”
柳沐倾会心一笑:“我呀,只会讨姐姐欢心,旁人嘛,我看都不看一眼。”
随即,她又说起另一事:“对了姐姐,今日我亲眼瞧见了你绣的这些物件,可谓惊为天人!
姐姐既有这般巧技,何不开个女子学堂,专门教女子绣活?”
柳沐歌诧异地睁大眸子:“哪有女子办学堂的?”
柳沐倾意味深长地看着柳沐歌:“姐姐,你既能意识到女子也可以读书识字,那为何女子就不能办学堂?
姐姐你这么好的手艺,便该将其发扬出去。
你想想,若是教会了徒弟,她们便可同你一起绣制这些物件,到时候,绣出来的东西多了,卖的也就多了。
卖的多了,那赚的银子是不是也就多了?到时候姐姐的‘柳记绣坊’便可同‘柳记布庄’一样,名满京城,甚至名扬天下。”
柳沐歌看着柳沐倾那双真挚的眸子,心中也有些触动:“可,此事又岂是一朝一夕可以做成的?”
柳沐倾拉着柳沐歌的手:“当然不是一朝一夕便可完成的。姐姐,只要迈出第一步,只要你有信心,那咱们便可一步一步去完成。”
柳沐歌没有说话,只静静思考着什么。
柳沐倾之所以如此提议,还有一个缘故,便是让柳沐歌的日子真正充实起来,如此才能更快忘却以往,开启新的生活。
另外还有一点,柳沐倾继续说道:“姐姐若是愿意,我先给姐姐介绍几个合适的人选。
姐姐就先教她们,待她们学成了,便可同姐姐一起多做些刺绣拿去卖。”
柳沐歌明显被柳沐倾说动了:“妹妹说的是些什么人?”
柳沐倾思衬片刻,还是将实情说了出来:“实不相瞒,她们曾经是青楼里的姑娘。”
柳沐歌微微皱着眉头:“青楼的姑娘,这……”
柳沐倾虽有心相助,但也不想为难柳沐歌,只陈述道:“她们虽然曾是青楼里的姑娘,但并非自愿,且几人皆是品性坚毅端正之人。”
随即又放缓语气道:“但倘若姐姐心中介怀,也不必勉强,我都可以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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