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门,徐志远便闻到一股难闻的气味。
他吸了吸鼻子,硬生生忍着,才没抬起衣袖捂住口鼻:“母亲,你叫我来所为何事?”
郭氏躺在床榻上,拽了拽已经有些发霉潮湿的被子,又撑着床榻,这才勉强坐起身来。
“如今你也瞧见了,我这屋里已经好几日未有人清扫。
你新娶的那个媳妇儿对家中之事不闻不问,莫说旁的,就连我这老骨头她也不曾来看一眼!
以往柳沐歌在家之时,好歹能将家中打理得井井有条,在我面前也算乖顺懂事。
若是你未曾与她和离,她便还是徐家的媳妇儿,还得恭恭敬敬在我跟前立规矩,将我这个婆母照顾得妥妥帖帖!
可如今你瞧瞧,连梦可进门才几日,我这屋子都成什么样了?我这过的还算是人过的日子吗?”
说起这个,郭氏也是一肚子气:“柳沐歌也是不懂事!不就是多娶个女人吗?她又何必如此小家子气,非要与你和离?
她自己生不出儿子为我徐家传宗接代,怎地还不许你多娶几个能生儿子的了?
都是你平时太惯着她了,我早就跟你说过,女人不听话,多打几顿就好了,你怎能轻易便与她和离?”
方才还一脸凄惨模样的郭氏,竟突然又变得狠辣起来,可见从前在柳沐歌面前是何等的耀武扬威。
徐志远低着头,无奈地叹了口气:“您说的这些,我都看到了,只是柳沐歌性子倔,她铁了心与我和离,我又有什么法子?
更何况那日还有她娘家妹妹在,她那妹妹又是武安侯府的少夫人,我实在不敢与她作对,这才与她签了和离书。
母亲,可眼下我已与柳沐歌和离,多说无益。
我这就去找连梦可,她若再敢这般无法无天,我便将她狠狠打上一顿,我就不信治不了她了!”
郭氏面色一暗:“不必,那连府之事尚未有定论,谁也说不准到最后是何光景。你现在对她非打即骂,若是日后连家东山再起了,他们可能饶你?”
徐志远气得一拳砸在桌子上:“母亲在儿子面前抱怨诸多,却又不让儿子管教连梦可,那您说这些又有何用?”
郭氏暗自瞪了徐志远一眼:“你且稍安勿躁,如今府里乱成了一团,我自是不能坐视不管的。”
徐志远缓了口气,本想给自己喝口茶水冷静冷静,可转头瞧见桌上的杯盏外侧竟脏兮兮地散落着可疑的黑点,顿时便没了胃口。
他也没坐下,只站着道:“母亲,这后院便交由您打理了。”
“我?”郭氏冷笑一声,“你瞧瞧我如今这身子骨,可像是能打理好这后院的模样?”
徐志远的情绪再次陷入烦躁,如今家中已是一团糟,若是再继续这样下去,他真是连家都不想回了!
“那您说该怎么办?”
郭氏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柳沐歌性子再倔,也只是一个无知妇人,我也是妇人,妇人最想要什么,我心里最清楚。
女人嘛,你多哄哄骗骗,她自然就心软了。
志远,你得了空便去柳沐歌那儿,在她跟前多说些好话,你把她哄开心了,她自然就愿意回来了。”
听了这话,徐志远不是没有心动,可是他清楚记得和离那日,柳沐歌的态度有多么决绝。
他有些颓丧地道:“母亲,你说的这些我都懂,可是柳沐歌那个性子,我怕她……”
郭氏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你堂堂一个大男人,怎地还怕起一个妇道人家来了?
为娘同为女子,又是过来人,自是更为了解她。无论她从前是个什么性子,但只要她是个女人,便绝不可能真离得了男人。
离了男人,离了你,她一个妇道人家哪还能活得下去?
她那日同你和离,不过是因着她娘家妹妹在场撑腰,加之真是被你娶平妻给气着了,无非就是争一口气,争个面子。
如今也过去好些天了,那口气早该消了。眼下她定是在等着你主动去寻她,给她一个台阶,她自然就乐呵呵地跟你回来了。
说不定她现在正盘算着如何才能再爬上你的床,盼着你去找她,好让她能再次名正言顺地踏进咱们徐家的大门。”
徐志远被说得来了劲,心中也跟着痒痒起来。
虽说从前他总嫌弃柳沐歌在那事上跟块木头似的,不懂情趣,可如今一段时日没碰着,他竟又有些惦念起来。
郭氏见状,又添了一把火:“你别忘了,柳沐歌是女子,女子最在意的便是自己的孩子。
若是她真铁了心不肯回来,你还能拿孩子说事儿。纵然是为了两个孩子,她也只能乖乖就范。”
虽说花银子养两个赔钱货,于郭氏而言是笔很不划算的买卖,但眼下也只能如此了。
徐志远紧紧攥着拳头,终于下定决心:“母亲说的对,我堂堂一个大男人,岂能被她一个妇人牵着鼻子走?我这便去寻她!”
见徐志远抬脚便走,郭氏忙叫住他:“你且等等!此事暂且不可叫连梦可知晓,以免再生事端。”
说到底郭氏只是一介寻常百姓,对连家之事知之甚少。
虽说外头都传言连家这次是彻底倒了,可她却觉得连尚书那般身居高位的大人物,又岂会轻易被扳倒?
故而,她之所以同意儿子休妻另娶连梦可,便是做着等连家东山再起后,跟着一道享福的美梦呢。
徐志远轻嗤一声:“她知与不知都无妨,母亲放宽心,她如今是决计不可能离开徐家的。”
有承瑄王的威胁摆在那儿,纵是连梦可胆子再大,也不敢真离开徐家,至少这段时日是绝对不敢的。
郭氏听得云里雾里,见儿子已经跨出了门槛,只得冲着外头喊了一嗓子:“你莫要犯糊涂,既然连梦可已经进了门,你便该多努努力,让她快些怀上孩子!如此才是最稳妥的!”
闻言,徐志远脚下的步子却走得更快了。
让连梦可给他生孩子?
一个不知检点的破鞋,她也配?
柳记绣庄。
徐志远赶到的时候,柳沐倾也在此处。
此刻,柳沐倾已将今日所见之事同柳沐歌说了个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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