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晚晚指了指信中的内容:“沐倾姐姐在信中说了,户部之所以迟迟没有拨粮,皆是晋幽王所为,而陛下又偏心……”
话到一半,谢将军一个凌厉的眼神看过来:“不可妄言!”
谢晚晚眨巴两下眼睛:“父亲放心,我能分清轻重,若非这帐中只有咱们二人,我也不会……”
“小心隔墙有耳,”谢将军再次提醒,又压低声音问,“世子夫人信上当真是这么说的?”
谢晚晚点点头。
谢将军又问:“信中内容你可都看仔细了?可需再看一遍?”
谢晚晚摇头,她方才看得虽快,但重要的信息全都记在了心上。
闻言,谢将军竟是直接从谢晚晚手中拿过信,用火折子点着了。
谢晚晚下意识想阻止,可想到了什么,最终只是静默地看着那封信被烧成了灰烬。
明灭的火光中,谢将军沉声道:“此等大恩,你我铭记于心便是。这信若留着,反倒是恩将仇报。”
“父亲说的是,”谢晚晚走到谢将军身后,压低声音道,“承瑄王一事,父亲不必多虑。沐倾姐姐做事向来稳妥,从未出过差错,此番她既然选择了承瑄王,自然有她的道理。”
谢晚晚心中对柳沐倾感激不尽,恨不能立刻见到她,向她当面致谢。
谢将军拍了拍谢晚晚的手:“世子夫人的恩情,父亲会记在心里,只是此事既然牵扯到王爷,以你之见,为父当如何?”
谢晚晚脸上的泪痕都还未干,这会子已经满脸笑意了:“既然此番明面上是承瑄王送来了这些粮草,便按照明面上来便是,至于旁的,只要有心,总能找到报恩的机会。”
谢将军郑重地道:“你说的有理。”
没一会儿功夫,伙夫便将做好的吃食送到了营帐里,谢晚晚饿了几天的肚子,如今总算能饱餐一顿了。
与此同时,武安侯府的中秋家宴还在继续。
若萱刚吃了瘪,一想到柳沐倾这个贱人竟敢当着众人的面这般羞辱她,心中的怨气顿时又往上窜了窜。
今日,她必得想个法子出一出这口恶气。
如此盘算着,若萱眸光一闪,随即端起酒壶便起了身。
柳沐倾正自顾自吃些爱吃的东西。
方才听到雀二在旁边叽叽喳喳,说运送粮草的马车队已经接近边关,想必今日定能将粮草送到军营里。
得知此消息,柳沐倾总算松了口气。
心情好了,这食欲也随之上来了,原本柳沐倾还没什么胃口,如今却是瞧着每一道菜都深得她心。
“嫂嫂。”若萱故作亲昵的声音突然从身前传来。
柳沐倾抬起头,正对上若萱笑眯眯的脸,但她可不会真以为这人有多纯善,顿时提高了警惕。
看来该作妖的人,是不会因任何原因彻底放弃作妖的。
“嫂嫂,若萱给您倒一杯酒,以感激嫂嫂方才送给若萱的礼物。”
柳沐倾冷笑一声:“妹妹不必客气,只是家宴结束后,我还要去瞧一瞧中秋节的灯会,这酒实在不宜多饮。”
旁边的林霄渝一听,赶紧附和了一句:“沐倾,为夫陪你一同去看那灯会。”
柳沐倾还未来得及张口拒绝,便瞧见若萱脚下一滑,手中拿着的酒壶也随之一歪,半壶酒就这样直接撒在了她身上。
若萱见状,赶紧稳住脚跟,满脸仓惶地连声道:“嫂嫂对不住,但若萱不是故意的,你千万别生若萱的气。”
梅霜赶紧上前,拿着帕子为柳沐倾擦拭身上的酒渍,可即便如此,柳沐倾的衣衫还是浸湿了一大片。
柳沐倾摆摆手,示意梅霜不必忙活。
接着她缓缓站起身,目光直直看着若萱,脸上似还带着几分笑意。
若萱面上满是自责和惶恐,心中却十分得意。
今日乃是中秋家宴,老夫人和侯爷都在,此种场合之下,柳沐倾纵然心中恼火,也不可能当着侯爷的面同她计较。
再加上此刻瞧见柳沐倾这副神情,若萱心中便愈发笃定她绝不敢当着众人的面同自己发火。
如此作想,若萱几乎压不住自己的嘴角,面上则是故意阴阳怪气道:“嫂嫂,若萱当真不是有意的,想来嫂嫂为人宽厚,定不会同若萱计较……”
只是她话音还未落,只听见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接着便是若萱尖锐的痛呼声。
若萱捂着半边脸,不敢置信地看着柳沐倾。
老夫人和林舟同样微微一愣,随即面露怒色,显然谁也没料到柳沐倾竟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对若萱动手。
唯有梅霜站在柳沐倾身后,心里倍感舒坦。
若萱又恨又怒地瞪着柳沐倾:“嫂嫂,你竟然动手打我?!”
老夫人则是气得直接将筷子砸在了桌子上:“沐倾,这本就是一桩小事,若萱又不是有意为之,你何必如此大动干戈?
今日乃是中秋佳节,你非要将这家宴搞得乌烟瘴气一团糟,才肯罢休吗!”
柳沐倾十分委屈地看着老夫人:“祖母说这话实在是太让孙媳伤心了,方才祖母可能眼花了没瞧清楚,但孙媳却是看得清清楚楚,若萱妹妹分明就是故意脚下一滑。”
老夫人厌恶地瞪着柳沐倾:“若萱一向对你敬重有加,又怎会故意将酒水撒在你身上?定是你一时眼花,看错了!”
若萱见状,也是跟着附和了一句:“嫂嫂,若萱心中一直敬重嫂嫂,若萱绝不是故意的。”
柳沐倾冷哼一声:“即便不是故意的,你跟在祖母身边这么多年,规矩都学哪去了?今日之事,我已然手下留情,若是换了旁的丫鬟泼了主子一身酒水,只怕那双手都要被打断了。”
若萱语塞,只能低着头啪嗒啪嗒掉眼泪:“嫂嫂,若萱当真不是有意的,是你误会若萱了。”
老夫人面色铁青,说出的话愈发重了:“你好歹也是世子夫人,又何必如此无理取闹?若萱本就是无意,你偏要揪着这事不放,这侯府不知礼数的,究竟是若萱,还是你?”
柳沐倾也跟着开始掉眼泪,她哽咽着看向老夫人:“祖母教训的是,是孙媳不知礼数,不该在这家宴上对若萱不敬。
祖母,孙媳知道错了,还望祖母莫要因为此事气坏了身子。”
说罢,柳沐倾端着自己桌上的酒盏站起身来,慢慢走到老夫人身边,嘴上还在不停地认错:“祖母,孙媳当真知道错了。孙媳给您倒一杯酒,还望祖母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原谅孙媳这一次吧。”
下一瞬,柳沐倾身子忽然一歪,一个没站稳,手中的酒盏直接砸向老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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