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都用上下药这种下三滥手段了,一定还有后招。
他重伤未愈,黎久薇尚未及笄,刚刚入府不足一日,若是就这样不清不楚、不明不白地与她有了什么,外面的人会将他说成没有底线的色中饿鬼。
他的双腿已经坏了,再坏了名声,他的父亲大可以借机将他软禁在容家。
容轩忍不住怒道:“卑鄙……西绥冬日严寒,厢房为了方便取暖,窗子要比寻常屋子修得高些,也要小上许多。你现在……可能动弹?可能从窗子爬出去?”
黎久薇勉强从被子卷里钻出来试了试,容轩帮不了她,她的体力还得两三个时辰才能恢复,实在是有心无力。
容轩扫了眼凌乱的暖榻:“你我并无越矩之事,若是他们进来看到屋中整洁,你我一里一外独自坐着,应该也说不出什么。”
话音落下,没有预想中的回应,屋里彻底安静了。
黎久薇简直想拍手叫好,她总算知道为什么容元修有把握算计他这个世人眼中“天之骄子”般的儿子了。
原来把一个男子养得太风光霁月,养得完全不知后宅阴私,就可以毁掉他了!
黎久薇深吸了口气,还是觉得要保护容轩那颗脆弱的心:“被褥用过就会有痕迹,我也没有干净整洁的衣裙替换,他们大可以借此污蔑我们已经坏了名节。”
容轩是被容元修的卑劣气糊涂了,这会儿也冷静下来一些:“你说的对,发生了什么已经不重要了。实在不行只能见官,你不要怕,此事无论如何都由我一力承担。”
“见官?公子,为了一个买来的丫鬟见官,恐怕官府的老爷都会觉得小题大做,乐意做个和事佬,要你将我收房了事。”
“入了公子的后院,我一个流放罪眷,本就是末等,再多一个勾引伤重公子的罪名,公子有没有想过我这后半辈子如何过?”
“还有公子你,你已经不是从前的容大公子了,从前的你,或许可将这样的污蔑当作一段风流韵事。如今的你,可还能背负得起这么多?”
黎久薇本来都有些被气着了,一看见容轩那张原本俊朗的脸被气得青一阵白一阵的,心里又是不忍。
他并非真的不谙世事,他现在所有的天真和手足无措,都是因为容元修曾经对他太好了。
这种被浸在蜜糖里之后突然就被鸩杀了的感觉她也有过,她用了很多年才走出来,他从发现事态不对到现在才几日功夫,放不下才是正常的。
她语气缓了缓,想给他个台阶下,“再说了,你去告官,怎么告?是告污蔑我们的人,还是告给我下药的人?你知道谁下的药吗?”
“是……”容轩语塞。
能这么快把手伸进别院的只有他的父亲和继母,他无论指认哪一个都没有证据。
其实他更倾向于一切都是他的父亲容元修干的,可他又不能把梦里的事告诉她,那她不得以为他疯了?
“大概知道,是我父亲……身边一个得用的人。没有证据……就只能抓住他们身上更大的把柄,他们若是敢出去乱说,就要小心自己的秘密。”
黎久薇愣了一下,果然,他一旦冷静下来,初见时的那种威慑力就又回来了。
她边整理着衣衫边道,“让我再想想,他们想毁了公子的名声和前程,不能轻易算了。”
“先把李护卫他们叫来再说。在这儿除了喊,还有别的方法叫他们么?”
“城里的大宅有铃铛线,别院没有。实在不行放把火,他们看见立刻就会过来,再把火灭了就行,就一会儿功夫,不会出事。”
容轩指了指里间,那里是茶房,里面砌着一个炉子,放了不少备用的木柴。
“不行,万一他们来晚了,我们被烧出个三长两短怎么办?”
“点火可以,不能点在屋里,外面那片花木不贵吧?就点它们了!”黎久薇将窗户推开一点,朝外面看了看。
“可是我动不了,窗户高,你又爬不出去,怎么到外面点火……”
容轩话还没说完,就见黎久薇从里间寻了一张锦绳编织的脚垫过来,手脚麻利地把里面的锦绳都拆开来,接在一起成了很长的一根。
接着把一个带盖儿的茶盏里面灌上灯油用绳子严严实实地绑紧,系在绳子一端的末端,打了一个结实的结。
然后在容轩惊异的目光中,黎久薇将一块儿厚重的镇纸用力掷了出去,镇纸砸穿了窗纸和木楞,准确地落到了院子里那丛枯了的花木里。
紧接着就见她将那系了茶盏的绳子头就着灯火点着了,悠了一个急旋整个从刚刚砸出的那个洞甩了出去。
院子里传来一声脆响,紧接着是“哗”的一声,想来是茶盏正好砸在了先一步落地的镇纸上碎了,灯油也随即撒在了枯木枝上。
火很快就烧了起来,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容轩看傻了,没想到她还有这样的好功夫:“这是飞石索?北边牧人和猎人才用的,你怎么会……”
“我亲爹……以后就叫他黎老爷,以前为了跟元都那些败家子一起打猎,在家练过。我偷着学了,想着以后没机会打猎,也能用来砸破他的脑袋。”
黎久薇张口就来,以后一定还有很多事儿会被盘问,她打算把能推的都推到黎家人头上。
反正那家子什么奇事儿都干得出来,嘴里还没句实话,若有人要去考证,他们说没有这回事,也得被认定为撒谎。
“我想过了,来捉女/干的肯定有你父亲……身边得用的那人,他不会自己来,应该会派别人来。这个人是谁,你能猜到吗?”
容轩见她没追问这个身边人是谁,只问派来的人,暗暗松了口气:“应该是钱管家,就是跟买你的白牙婆定下买卖文书的人。”
黎久薇点了点头:“他还会带一个见证者一起来,这个人能把事情闹大,我猜就是孙姑娘。”
“若不是有人刻意放纵,她也不能在别院门口大闹,也不能知道那些买来的通房究竟何时被送到别院。有钱管家通风报信,就对了。”
正说着,院子里传来一阵脚步声,想是李成看到烟气进来了。
“大公子,里面没事吧?怎么着火了,这是……诶,门从外面插上了,这都是谁干的缺德事!”
李成二话不说把门打开,看到二人像被烫了一样转身捂住脸,“大公子,黎姑娘,你们这么快就……嗯……那个……你们是不是要有小公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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