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结果很悲凉,却是之前就已经预料到了的。
黎久薇露出有些难堪又带了些纠结的表情:“大公子把事情闹出来,原就是想告诉外面那些苦主,这件事儿容家虽有错,却并不是害了他们的人。”
“弄到官府去,也是想告诉通元城里的老百姓,容家不会藏私,无论什么结果都交给官府来判,并不是不相信老爷和夫人。要是当真不信老爷和夫人,就不会把人先送回府里了,直接送去府衙门口就是了。”
“不过这结果……的确不大尽如人意,奴婢回去就告诉大公子,告诉他这事儿了了,请他安心养伤,不必记挂外面的事。”
她微微一笑,恢复了身为一个府内管事儿该有的样子,“奴婢是来给大姑娘斧正礼仪规矩的,时辰不早了,是不是该去大姑娘那儿了?”
再说下去就要到晌午了,用过饭,等容昔午歇之后,再学上一个时辰,黎久薇就该出城回别院去了。
孙氏到底是为女儿着想更多些,何况她刚刚更多的是要敲打小孙氏,容轩那边也不是几句话就能敲打得了的。
“说着说着就忘了时辰了,昔儿都该等着急了,让外面的小丫鬟带你过去。你好好教她,她要是耍脾气躲懒,你就来告诉我,别纵着她。”
“谢夫人信任,奴婢记下了。”
黎久薇行了礼就要往外走,小孙氏自然是不想让她走的,挤眉弄眼地示意她留下。
黎久薇看了看小孙氏,目光很是为难地又朝孙氏的方向看了一眼,不用她开口,小孙氏就明白这就是说她不好再多话了。
小孙氏心里埋怨黎久薇不陪她,可一想刚刚孙氏都拿那些个恶仆敲打人了,黎久薇不敢跟当家主母硬来也是人之常情。
这让小孙氏对她这位姑母的怨气更甚,黎久薇一走,她就再也忍不住抱怨起来:
“姑母说那些话也太绝情了,那几个恶仆差点儿就害了大表哥,还差点儿害我名节受损,官府判了他们,是他们活该。”
“判得不够重,没能抓住始作俑者,那也不是大表哥的错。就算他把事情闹大,让容家丢脸了,他也是苦主。他心里有怨气,就想出口气,难道不行?也值得您这样敲打他。”
“姑母如此不近人情,我这婚事您是不是也不打算帮忙了?”
说了半天,话又回来了,说到底小孙氏就不肯放下陈萧政了!
孙氏气得险些倒仰,她都说了那些话了,自然是不愿向陈家开口的。
除了陈家不会答应,她这个继母难为之外,还有就是她觉得不划算,即便让小孙氏得偿所愿,也给她和容家带不来好处。
对孙家来说肯定是有好处的,可小孙氏的父亲只是她的庶弟,还是分了家出去的,这好处分在她的生母孙家老太太身上也少得可怜。
她这儿费了半天劲,最后不过是给她们娘俩落下个照顾庶子、庶弟的好名声,简直得不偿失!
孙氏不客气地道:“陈家这门婚事不是好攀的,你看中了他,恐怕他并没有看中你吧?就算他自己愿意,陈大人也不会答应。”
“我刚刚说的那些话都白说了么?你要怪就怪我没本事,孙家也没本事。或是你回去问问你祖母,她为什么不豁出老脸去登陈家的门。”
就算小孙氏名声好、才学好、会掌家,陈家也轻易不会跟孙家结这门亲。
孙家的孙老太爷是上一任州牧,陈家的陈老爷是这一任州牧,两家若是结了亲,岂不是把官官勾结摆在了明面上。
尤其是如今的孙家根本没什么能跟陈家“勾结”的东西,陈家得不到什么好处,人家根本犯不着结这门亲。
小孙氏笑笑,她就是赖上孙氏了:“陈家不欠孙家的,却欠容家的,这婚事还就得姑母帮忙。姑母,您别想着劝我,我这双眼睛是好了,可正因为我曾经有那眼疾,我才比别人更明白这桩婚事要是成了,对我的后半辈子意味着什么。”
“无论您说什么,我都不会放手。您是我的好姑母,几个姑母里就您从小对我最‘好’,您不会不帮我吧。”
“绮娘,这陈家二公子……着实难办,不是我不帮你。你要不要还是再想想跟你表哥的亲事,他掌着容家的家业,你进了门还不是都是你的?”
孙氏总觉得容轩不会把手里的东西交给黎久薇这么一个小丫头、女管事,还是交到正室妻子手上的可能性更大。
“你原先担心他身边有人,那些个通房不都放到庄子上去了么?就是这个黎姑娘,如今也成了铺子里的管事儿了。”
“何况就算将来你表哥把她收了房了,她治好了你的眼睛,又跟你处得这么好,也是能帮上你的人。你们两个一起,不就直接当了长房的家了?”
容轩一旦成亲,就成为了容家这一代的长房之主,他这副样子,不提外面的庶务和商队,就是内宅这一摊子全交托出来,数目都不小了。
小孙氏神情变得凝重,语气平淡地问出了之前黎久薇提醒过她的事:“可是大表哥如今这副样子,心里还没我这个人,将来万一没有子嗣怎么办?”
“万一……我是说万一大表哥这伤损了寿数,过上几年人就不在了,我还能当这个家么?”
容轩真不在了,他的正室夫人就成了无子的寡妇,还怎么守得住家业。
孙氏一手拉住小孙氏的手,另一只手附在她的手背上,安抚道:“你是他的表妹,从小一起长大,还是有情分的。成婚之后,你多顺着他,对他好些,他不会不接受你的。”
“他就算只是为了守住手里的东西,也会想着早点有子嗣。就算最终还是没有,过继一个也就是了。不用经历生产之痛,就有了孝顺的孩儿。”
“在这孩儿长大之前,长房的东西还是你管着,难道不好?到时候你表弟也大了,一样会帮着你的。”
孙氏说完,小孙氏低着头有一会儿没有反应,过了一会儿猛地把手抽了回来,冷笑着道:“原来姑母是这么想的,过继?姑母说说,我该过继谁的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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