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这架势,那小厮自以为明白了什么,掉头就跑,去给容元修报信去了。
黎久薇皱了下眉,这个小厮是个生脸儿,她还是对主宅的人了解太少了,见了能叫的出名字的就那么几个。
容家底蕴深厚,还有孙氏提到的那些“活死人”,她是丝毫不知,还得想法子试探试探才行。
她刚刚暂时又把孙氏糊弄住了,什么契约,她进府之前就特意把容轩给她的两外两块对牌放到了空间里,等着瞧吧。
就算她愿意履行诺言跟孙氏定下契书,容元修也不会答应的。
黎久薇跨过门槛时已经换上了得体的笑容,那笑容里有些庆幸,也有些心事重重和担忧。
见了容昔,黎久薇先见了礼,之后带着歉意地道:“今日来见大姑娘并非为了考校之前学过的礼仪规矩,而是就上回见面时的事致歉。”
“之前说起过继易公子之事,都是我的一些推测,话赶话地说了出来,没想到竟让大姑娘多想了,扰了大姑娘的清静。”
“呀,就因为这个?黎姑娘客气了,你是我的礼仪师父,俗话说亦师亦友,不必如此拘束。况且父亲、母亲也都觉得很有道理。”
“你提前提醒了我,反倒让我有更多地机会跟易哥哥多亲近些,将来也好让他照顾我。将来父亲是要送我去元都说亲事的,易哥哥要是被过继给了大伯父,我们日后也能经常在元都相见了。”
容昔柔柔弱弱的,好生一副弱柳拂风的姿态,这会儿露出些许小心思,也显得天真烂漫。
黎久薇很是感激地道谢:“大姑娘大度,不跟我计较,还以半师之礼待我,这是大姑娘性子好,我可不能视为理所当然。”
她笑了笑,有些迟疑地道,“易公子似乎与大公子有些不睦,他们的想法差得有些远,易公子去查广鑫庄的事,一直也没有一个确切的结果,惹得大公子更不高兴了。”
容昔的目光渐渐变得哀伤,很是担心地叹了一声:“明明就是商队的伙计纵火在线,大哥哥偏偏觉得这里面有猫腻,非要易哥哥查出来不可。本来就是没有问题的事,他偏偏要查出个所以然来……”
“要我说反正不是大哥哥做的,都是他手下的人黑了心肠,赶紧认了,跟官府解释清楚就好,偏偏他不愿意承认事实,还累得易哥哥劳累一场。”
“易哥哥昨儿个还来了呢,累得整个人都瘦了两圈,大哥哥要是能多体谅他些就好了。你在大哥哥身边,也该多劝劝他才好,不要让他那样对易哥哥。”
黎久薇在孙氏母女面前是不支持容轩的,此时自然不能为容轩说好话,而是一脸为难地道:“自我打理盼君归以来,这些日子都不怎么能见到大公子了。”
“你是不知道,大公子如今的性子是更左了,我人微言轻,说什么都没用。之前还能见到的时候,多说了两句,他竟然还说他跟易公子毕竟不是亲兄弟,血脉上毕竟远了一层,一到关键时候这当中的区别就显出来了。再说两句,竟是要连我也一起怀疑了……”
黎久薇说着说着眼梢就红了,竟还落了几滴泪,像是怕容昔察觉到,快速地擦了擦。
容昔见黎久薇如此,一看就是动了真情了,她的声音也变得更加温柔轻缓:“别说是堂兄弟了,就是我这个亲妹妹也不敢触了大哥哥的霉头,他这个人只要认准了的事儿,就算是错的,也要坚持到底。”
“他身边的人可就不大好了,总得小心翼翼的,辛苦半辈子,还没有多少好处……不论是良籍还是奴籍、罪籍,谁不得养家糊口?人这一辈子不算短,可也不算长,总得先把日子过好吧。”
“我娘就不一样了,你去打听打听她身边的陪房,哪个和他们的家里人不是安排得好好的。大哥哥么,就算他有心为你着想,他一个男子,如何懂得咱们女子的前途命运。”
“黎姑娘,你以后遇到事儿了,就去找我娘,她一定会为你着想的,可千万别像易哥哥那样,吃力不讨好。”
容昔就像一个善良又会撒娇的小丫头在真心为黎久薇着想一样,要是黎久薇真是原主这个年纪的人,大概就被她说动了。
黎久薇拿出看待金兰姐妹的目光看着容昔,她这身子比容昔还小一些,这样子看起来特别的娇憨,动容也是发自真心的。
她点了点头,一开口告诉容昔一个秘密:“大姑娘还不知道,刚刚夫人答应将来帮我重入良籍了,一点儿不像大公子和老爷没个准话……”说完像是发现说错话了似的自己捂住了嘴。
“没事儿,我父亲也是个粗心大意的大老爷们,但他给银子痛快,等家里的事儿平顺下来,我去跟他说,让他赏你一大笔银子。”
黎久薇感激地道谢,之后就看着容昔欲言又止,几次用眼角余光瞟容昔。
容昔察觉到黎久薇有话要说,柔声问道:“黎姑娘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但说无妨,你年纪虽比我小,处事却比我稳住,你觉着重要的事,我肯定会听的。”
黎久薇面有难色地看看她:“此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自然是对大姑娘好的,可是大姑娘若是之后按我说的做了,这又多少有些挑唆的嫌疑。”
“就怕惹夫人不快,夫人刚刚才答应帮我重入良籍,万一她一生气,应承了的事儿就不作数了,我就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不会不会,我娘她最是通情达理了,她答应了的事儿就不会反悔。”容昔面上保证着,心里却很是不悦。
不管黎久薇从前是什么人、有多能大能耐,她如今都是容家的奴婢,即便将来重入良籍,那也就是个在容、孙两家手底下求存的商贾,凭什么跟她讨价还价?
还敢质疑当家主母的话,别说孙氏未必打算毁诺,就算有这个打算,对一个罪籍奴婢毁诺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容昔心里忍着多大的烦躁,黎久薇哪里会不知道,可是越是这样,她越爱像扒拉算盘珠子似的扒拉容昔:
“我为夫人和老爷效力,已然开罪了大公子,等他知道了,他是一定会报复我的,万一再开罪了夫人,将来这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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