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元修还能尽力控制住怒火,钱管家却已然暴跳如雷:“她搜你就给她?你就不能拖一会儿?偏偏还被搜走了定城的对牌,就这点能耐,你还想要盼君归!”
黎久薇跪在那儿,像是被来自上方充满怒气的洪亮声响吓住了,听到盼君归,又鼓起了勇气,带着五分的胆怯、三分的理直气壮和两分的贪心不足开了口:
“那是在夫人的院子,周嬷嬷搜不走,多来几个人,奴婢还能挡得住不成?当时那种情况,能保住一块对牌就不错了。去大姑娘院子之前,大管家不是也派了小厮去接奴婢么,一样没把奴婢抢过来。”
“盼君归……奴婢为什么不能要?没有奴婢,盼君归就是一家酒肆,何来今日的繁盛。之前那里一直荒废着不就是因为周围都是织染坊,生意做不起来,即便做起来了,也摆不平附近的织染户和农户,没有现在人人获利的局面。”
“若非如此,在那片地上,就是官府也不会允许非织染坊以外的生意坐大的。盼君归现在做的这些东西,好些过上几年别家就也可以做了,还要靠新的东西补充,才能维系今日之繁盛。”
“要是夫人没有开口,奴婢不敢有别的要求,既然夫人开口了,奴婢也不贪心,要是老爷和钱大管家想要剩余的对牌,给奴婢的至少要和夫人答应的一样。”
“否则奴婢之后就把对牌和印信都交给夫人,或者干脆跟大公子坦白一切,奴婢的身契就在大公子手里,相信大公子愿意安排好奴婢的将来,让奴婢换个主家投效。”
“纵使做不到眼前这般繁盛兴旺、日进斗金,至少主家清静,不像容家父子相斗连累着奴婢这样的人都受累。”
黎久薇现在还是个罪籍、奴籍加身的双身子奴婢,可是跟刚来容家时已经截然不同了。
黎久薇现在有了名气,这样能给主家送银子的大掌柜谁家不想要?况且她只是罪眷,生母也并非逆犯。
换个主家,分润拿的是可能少些,生意做的也可能小些,可谁家有这么复杂憋屈的父子关系,即便是那些牵扯了争产的,也不是这么一回事……
黎久薇的目光不在回避,虽然当中依然有着惧怕,可也有着吃定了他们不得不退让的笃定。
容元修和钱管家不得不承认至少这时候他们不得不退让,因为他们没有时间再去找一个合适的人去接近容轩了,即便有时间,也很难找到如此合适的人选。
可是被人要挟的滋味并不好受,尤其是对已经很久没有被要挟的人来说。
钱管家看了眼气得青筋跳动的容元修,想替他这辈子都效忠了的老主子出气:“你是什么身份,想要盼君归,还想要摆脱容家,你有那么大的能耐?”
“你以为夫人一定会信守承诺?她是容家的夫人,你小心偷鸡不成蚀把米,最终什么都得不到。”
黎久薇冷笑一下,故意露出些小人得志时的狰狞神情:“原本是没有把握让夫人信守承诺的,可是既然老爷这边没有直接派人把对牌要回来,奴婢就有底气谈价儿了。”
“能不能兑现承诺,一看有没有兑现承诺的本事,二看承诺者愿不愿意,有没有心兑现承诺。论能耐,夫人持家有道,且有孙家做靠山,论心意,夫人主动开出这样的价码,丝毫不见推三阻四,显然比老爷心诚。”
她轻笑了两声,“摆脱容家?确切的说是摆脱槐山房吧,槐山房是容家的,容家却跟槐山房有很大的差别。要是老爷觉得自己能做了容家的主,不知眼下做的这些事儿族老们和容大人可清楚?”
“恐怕远在元都的容大人直到现在还不知道广鑫庄失火折损了那么多条人命吧?要是容大人知晓了一切,恐怕用不着老爷和夫人发话,奴婢就能得到盼君归,大公子也用不着承受接下来的一切。”
“黎家倒了,可奴婢在元都的师父还不少,盼君归聚集着这么多家的商队,要是谁好心帮奴婢带个信儿,让元都的各位尊长知道了,跟容大人说一声,大致奴婢和大公子甚至是夫人都会得偿所愿吧。”
在盼君归落脚的商队眼下就有十支,来自不同的家族和城池,不是一个容家槐山房能控制得了的。
容元修和钱管家根本不可能让这些人统统闭嘴,用不了多久容元文知道的就会是真相,而不是容元修编排出来的结论。
到时候容轩可能还是会失去掌家之权,但那是因为他的身体不适合继续掌握容家家业,掌家之权也不会落到容元修手里。
到时候容易是少不得有一份的,要是容元文还打算跟容元修维持表面的和谐,另一半的掌家之权大概真的会给孙氏,容元修到时候就真成了光杆的槐山房老爷了。
至于盼君归,本身就是容轩和黎久薇一起开起来的,如今也已经被容轩暗中转到了李成名下,到时候只要能继续让容轩受益,容元文不会介意承认这一既成事实。
钱管家气得将手中茶盏扔向黎久薇:“你放肆,你居然私下给元都传信?”
黎久薇又收起了方才嚣张的样子,声音柔和了下来:“奴婢哪儿敢……不过奴婢如果今日不能平平安安地回到盼君归,或者哪天无缘无故的变成了‘活死人’,就说不准要有人自告奋勇地去元都报信了。”
钱管家还想说什么,容元修捂着心口剧烈地咳嗽起来,指着黎久薇道:“答应她,盼君归和分号都给她,我倒要看看她将来能成什么样子!”
钱管家上前去帮容元修拍背,之后容元修用茶漱了嘴才平复下来,“我已尽如黎姑娘所愿,黎姑娘是不是也该说说何时能将印信和剩下的对牌交给我?”
“对于姑娘来说,盼君归和脱罪入良可是笔不小的财富,姑娘也该拿出诚意来。”
黎久薇笑了笑,先将孙氏的双鲤暖玉拿出来,放在身边的桌子上:“这玉之后还请老爷还给夫人,就说奴婢不能听她的了,槐山房还是要听老爷的。夫人见奴婢转个身就向老爷坦诚了,定不敢再跟奴婢合作。”
“印信和其余的对牌么,老爷还需答应奴婢两件事儿,奴婢才能看看什么时候给老爷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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